“难得来一次,我让嬷嬷带着你们在院子里走一走。”甄太妃说完,贾母看了一眼张瑛和王夫人。
张瑛明白,这事甄太妃和贾母要说知心话了,当即便和王夫人跟着嬷嬷出了门,就在廊下转了转,王夫人不理张瑛,张瑛也懒得搭理王夫人,两个人冷静疏离,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意味。
屋内,贾母瞅着没了旁人,当即便红了眼圈,对着甄太妃道:“娘娘,前几日听说我那大孙女回了凤藻宫,可是犯了什么错事。”
甄太妃早就猜到贾母定然会进宫找自己问这事,当即便道:“别多想,皇上不是个爱美色的,不是元春丫头不好,而是时运不济。”甄太妃说着喝了一口茶。
贾母看着甄太妃,试探道:“那之前在皇极殿当差,怎么好端端的回了凤藻宫。”按着贾母的想法,就算皇上不爱美色,可元春那人品样貌,受宠是迟早的事。
甄太妃看了一眼贾母,似乎是嘲笑她太天真,可最后却安抚道:“没入皇上的眼,入了皇后的眼也成,这事还得慢慢来,就怕元春熬不到那年岁。”
元春十五便进了宫,如今已经二十,再过几年便到了出宫的年纪,甄太妃这话一出,贾母便说不出话来。甄太妃接着说道:“你孙儿贾琏最近倒是颇得皇上看重,这话都传道我这边来了,都说他有祖父之风。”
贾母面上一喜:“这话莫不是唬我罢!”
“你有个好孙子。”甄太妃说着,神情不免晦暗下来,甄太妃的儿子便是犯事的义忠亲王,如今虽然又渐渐得了太上皇宠爱,可似乎再也无缘那个位置,永远要做一个富贵闲人。
甄太妃这些年拉拢各大家族,尽心服侍太上皇为的就是唯一的儿子还有江南甄家。
贾母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可是义忠亲王如今虽然放出来了,可到底不得自由,况且背着那样一个名声,贾母想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便说道:“娘娘且宽心,您的福气还在后面呢。”贾母说完,便打消了给元春请恩旨的念头,毕竟甄家这水太过于浑了。
甄太妃岂有不知贾母所想,不过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在甄太妃眼里,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哪里能这般轻易掰扯干净。
“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送了元春过来。”随着传话的宫女声音一到,元春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的给甄太妃请安,转而便看向了贾母,眼泪含在里头,好不委屈。
贾母看着元春,朝向甄太妃道:“实在太劳烦娘娘了。”
甄太妃朝着元春道:“好好跟你祖母说会话。”
元春走到贾母跟前,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后只出口道:“祖母身子可好。”
“好,很好。”贾母说着,看着元春,忍住要溢出来的话语,接着说道:“你要好好的侍奉各位主子。”
“多谢祖母教导。”元春说完,朝着甄太妃服了服便就此退了下去,路过门口时只和王夫人打了个照面,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娘娘有心了。”贾母看着元春走远再一次感谢甄太妃。
甄太妃低头捂着帕子道:“这是皇后的意思,我并没有叫人把元春叫来。”
贾母陡然一个警醒,转而狐疑的看向甄太妃,甄太妃摆了摆手道:“别急,我没怪罪你的意思,皇后娘娘这意思我也不懂,且先看着再说。”
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贾母仍旧摸不准皇后的意思,难道是朝贾府示好,可前些年自己进宫拜见,皇后从来也没让自己和元春相见。
瞧着心事重重的贾母,王夫人头一个安奈不住的问道:“可是元春出了什么事!”
贾母看了一眼王夫人,便把方才这事说了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也想着事情多个人分担。王夫人面色一喜:“定然是元春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琏儿媳妇怎么看?”贾母看向张瑛。
张瑛想着上辈子元春是个贵妃,这辈子也该不差,可是桩桩件件瞧着不像,而且方才在甄太妃宫门口远远一瞥,冷眼瞧着元春穿着普通宫装,头上带着统一的粉色绢花,面容带着一丝憔悴,毫无半点得意之色。
“孙媳妇有些事不懂,还请祖母解惑。”张瑛说着便把林之孝的那个账本册子里的内容说了说来,最后还若有似无的看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一张脸顿时煞白,急切道:“母亲,琏儿媳妇不懂,这宫里的太监上门要钱,那是看得起我们,我们怎么能给元春丢脸。”
“花了多少钱?”贾母的声音不带 一丝温度。
“九万多两,林之孝每一笔都记了账,这事吴新登和赖大管家都知道。”张瑛说完,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递给贾母,贾母接过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我原先想着最多二三万两,没想到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
王夫人在旁接口道:“元春在宫里苦啊!”
贾母微微闭了眼睛,张瑛则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王夫人心急如焚,可不好开口,直到过了许久,贾母才睁开了眼睛道:“元春是个好的,到底是我耽误了她。”
“母亲,不能啊!”王夫人直到贾母已经有了放弃元春之念,当即顾不得张瑛在场,泪流满面的哭道:“我那苦命的儿,十五就进了宫,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总不能让她就这般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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