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比他冷静不到哪儿去。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吓一跳,这货就是个饭桶加吃货啊。当然,和他一个德行的还有扒着琴酒的玉藻前与站在不远处的书翁。
“哈哈哈哈哈……”好不容易等琴酒念完堪比一部菜谱的菜名,老板前仰后合地爽朗大笑,低头时却悄悄抹了抹眼角,“真好啊,这些菜客人都给他做过吧?”
“嗯。”琴酒点头,没做过怎么知道他爱吃?
“好,好好好。”老板欣然颔首,没有继续出问题,而是取下那盏灯笼放到大天狗手里,“来,它是你们的了。”
就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
琴酒与提灯懵圈的大天狗面面相觑。
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老板一边找零一边摆手笑道:“不简单,这两个问题可不简单,你们只是幸运而已。”
琴酒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问。反正,他们仅仅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不会被时光铭记,也不会被他们自己铭记,有些事,没必要深究。
向老板道谢,琴酒抱着得了金鱼灯很是高兴的大天狗转身离开。
玉藻前仍紧紧揽着他的手臂,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眉眼含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羡慕:“你对他真好。”
“你如果有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帮你拿到它。”琴酒侧身避开迎面走来的一对连对视都在生产狗粮的小情侣,淡然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三年。”
玉藻前抬眼看他,羽睫下琉璃般的瞳孔流转出寂静的华光,像极了烟花开遍的繁华,然而眸光深处,折射出的却又是繁华落尽的尘灰。
他回头,从自己与琴酒的肩膀间瞥了那对并肩说笑着融入人群的男女,眼睛缓缓弯成月牙,喃喃道:“我想要……”
“什么?”玉藻前的声音太低,后面半句话琴酒没有听清,侧耳问道。
“……我的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玉藻前笑了笑,撩起一缕柔亮的长发,素白指尖衬着鸦青发丝,鲜明的对比愈发衬出二者的美,“我想要可以把它们整理好的东西。”
闻言,琴酒的目光掠过附近几个摊位,寻找良久,总算在拥挤的人堆里找着一个专门买手工饰品的地方,脚步一转便走了过去。
那个摊位前的人倒不如其他摊位那么多,大部分是戴着面纱的妙龄女子或梳着已婚发髻的妇人。毕竟是卖饰品的地方,会出现这种场面倒也正常。
摊子不大,一张小桌,一排木架。前者摆的是木簪、珠钗、缎带攒成的头花等,后者则挂着一串串手链、项链、耳环等,材质并不名贵,手艺却极为精巧。
“你喜欢哪样?”下巴点了点小桌上的发饰,琴酒颇有土豪的气势,让玉藻前随便挑。
不料玉藻前却笑着反问:“你喜欢哪样?”
琴酒顿时被问呆了,他是钢铁直男,哪里会选这种女子首饰?话又说回来,玉藻前也是男的,确切地说叫雄性,自己怎么那么自然就带他来买首饰了?
“确定要我挑?”琴酒犹豫半晌,向他确认道。
玉藻前用力点头,面具上扬起的鲜艳唇印透着鲜活的欣喜:“嗯!”
“……好吧。”琴酒赶鸭子上架地从琳琅满目的首饰里拿起一支比他手掌长半寸的发钗,递到他眼前。
那支发钗是所有首饰里最朴素的一样,整体没有任何装饰物件,只在两端刻了青鸟纹样,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丝毫不负他直男审美之名。
但实际上,他只是觉得这支发钗没有那些可以晃瞎人眼的珠子琉璃,看着舒心而已。
若是其他人选择了这支发钗,玉藻前说不定真的会认为是他没钱或者抠门,当然故作风雅独特也有可能。九尾狐寿数悠长,看尽世事百态,尤其是那些男子的心理。因为觉得诸如此类的心态虚伪丑陋,所以才喜欢变化为女子相貌。
琴酒却不一样,他绝不可能为了讨好自己而故作姿态,而且,他也不差钱。自己身上这套十二单衣可是他用足以买下那间成衣铺的钱买来的,他怎么可能还会在意购买发钗这点小钱。
心念曲折蜿蜒,百转千回,所用时间却不到半秒。玉藻前接过发钗,熟练地用其挽起长发,平.插.过头顶,歪头问琴酒:“好看吗?”
琴宇直淡定点头:“好看。”
“那我就要它了。”玉藻前的眼眸彻底弯成弯月状,清辉粼粼。
……
离开饰品摊位,琴酒一手环抱大天狗,另一手被玉藻前环抱,继续向长街尽头走去。书翁落后他半步,一直静静走在他身边,整个晚上都不发一言。
灯下,人影与花影交错,勾勒出错乱的喧嚣热闹。
琴酒走出大半段路,步伐忽然平缓下来,微微偏头:“书翁,你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有这个。”书翁笑着上前,晃了晃手里两根糖糕,然后将自己咬了一口的那根塞进他口中,“你尝尝。”
琴酒腮帮子微鼓,费劲地咀嚼着有点硬的糕点,含糊道:“不好吃。”
“哈哈哈,是吗?我觉得味道挺好啊。”书翁挠挠头,笑容渐渐从唇角褪去。他伸手捧住大天狗的金鱼灯,透过薄纱往里看,瞳仁中映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其实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以后,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你是我遇到的,最想记录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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