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被层层叠叠的竹叶过滤,变成了细长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倒影在地上,莫循孤身坐在院落之中,小风过来通报说是莘月姐姐过来了,莫循想着也该是时候诊脉了,便让小风去护她进来,每当看到莘月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便感叹着这原来只是一眨眼便已经数月过去,时间消逝得不知不觉。
莘月中毒后身子一直在修养,况且她从小跟随狼群长大,身体一向要比传统的女子要健壮得多,恢复得就更快了,如今正笑着一般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走着进来,莘月也还没坐下便似乎看出了什么似的,也或许是由于女人天生的自觉,自己面前的莫循远要比自己笑得如沐春风。
“看来今日九爷心情很好啊。”
语气中有很浓的调侃的气息,但莫循并没有介意,反而顺着莘月的话说了一句。
“我看你今日气色也很好啊。”
莘月听着莫循这么一说,不免噗呲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难得见他也有这样的性子,看来他真的改变了很多,有很多时候见到他莘月也会出现出一种错觉,那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莫循吗,还是自己认识的莫循并不是真正的莫循,现在看来,原来根本是她自己没有选择去了解真正的他,总有遗憾,但也不悔。
两人刚还没说多少句话,只听见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莘月与莫循寻声看过去,只见石谨言步伐急促的正往这边赶过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卷信笺,刚走到他们的面前,跟莫循的视线一撞上,石谨言就仓猝的转开了眼,他先是把手中的一卷信笺交到了莘月的面前,说是卫府来信了,应该是卫无忌给她写的,然后又有些别扭的看向了莫循,硬是叫了几声九爷,又迟疑的不肯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这样的石谨言让原本还在看信的莘月也感受到奇怪,抬起了头。
随后便看到他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信封,看了看莫循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眼,咬了咬牙还是递到了莫循的面前。
“是净初的信。”
而莫循好似猜到了什么一样,一把夺过拆开信封拿出那里面的信笺,纸张之上还是那么熟悉的娟秀清逸的笔迹,这是第二次她留书出走了,第一次她是为了莫循,要为了他把他心上的良人找回来,而这一次呢,他心上的良人又再一次消失不见,甚至可能一去不复返,又有谁会为了他不辞辛苦的去找他的良人姑娘呢?
—九爷启辞
顷接手示,如见故人,谅初不辞而别,原体之况销毁骨立,甚痛矣,惧无能伴君此生,初颜不堪观尔,亦不愿以其面伴君白首,愿君谅矣,初一生非君一生,痛伤其心,叹叹,初此生识君无憾,望君均安,差可告慰,书不尽意,言不尽思,再祈珍重,甚歉,免念。
净初 谨启
☆、抉择
【第五十三章】
莫循拿着纸张的手越往下看越发的颤抖,就连那纸张也被因此紧皱在他的手中,莘月在看到莫循一言不发但脸色却越来越慌张无措的时候,心里便顿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夺过他手中的信笺,一一查看,待到把所有的字眼都一一映入眼中之后,才呢喃出一句。
“怎么回事,九爷,这......”
原本站在一旁的石谨言也看不下去了,也急匆匆的走到莘月身边,低头去看着信笺上的内容,果不其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净初离开了石舫,但又为何出走得如此的突然,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她的信上所说,是她已重病在身,恐难再伴莫循身侧,再回想这段时间,自己能遇上净初的次数似乎比之前确实少了些,在石舫里似乎真的并没有过多的见到过净初的身影,每每见过也没有过多的留意,如今只见信笺不见人,心里到底是有些责备和愧疚。
“九爷,净初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石谨言此话也问出了莘月心中的疑问,两人直直的就这么看着莫循,莫循此时的眼眶之中已有些微红,他袖口处露出的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感觉,他没有说话,而是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净初为了自己在外寻找莘月从而受感风寒病倒被凌墨送回来的时候,还有那净初为了救自己在冰天雪地之中以身子抵挡尖锐的石墙从而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有那一夜在落玉坊的门前,自己提灯去找她一并回家的时候,她那轻若羽毛一般的身子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每一个场面都犹如昨日发生般,此刻历历在目,令内心中的伤口处如同被那一场场回忆撕裂一般,加倍的疼痛。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净初救回来的吗?”
莫循因为忍住哽咽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听在在场的人的心里无比的难受,石谨言也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变得动容了几分,他的眼睛看着天空的方向,声音诉起。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我们是在山崖边遇到了她,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浑身都是血,就这么奄奄一息的倒在我们的面前,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倔强的一遍一遍的呢喃着‘救我,救我。’明明都已经伤得把大半个身子都跨进了鬼门关,可净初她还是熬过来了。”
莘月从未参与过净初和石舫的过去,但听到石谨言的话,就仿佛自己也顺着他的话穿梭回那个初见的时刻,看到一个遍体鳞伤依旧不肯轻言放弃生命的女子,莘月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但无论是她的信念或者是她的命定,她都出现在了莫循的生命之中,如果那时候净初并没有活过来,那么就没有接下发生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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