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记名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现在他得临时编个故事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直到他第一次认真看进老神父的双眼里,看见了真诚的担忧。
前一天晚上醉酒之前的疑虑忽然就挣扎着浮出水面,促使他说出真话。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说,“她原本病得很重。昨晚她想要我帮她…”
“结束她不幸的生命。”未记名沉思了一会儿,才挑选了不那么激烈的词来描述翠丝的愿望。
“那么你这么做了吗?”神父的语调十分平静,他看起来甚至不怎么震惊于未记名的故事。
未记名在思考,昨晚他将要扭断翠丝的脖子的时候都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在这位神父的注视下,他回想起翠丝绝望的语气还有颤抖的身体。
他不太确定,那一支药剂是否仍然杀死了翠丝,至少杀死了那个脆弱的、天真的小女孩。
“我做出了与她意愿相悖的决定,”他最终回答道,“我不知道她是否恨我,那过程很痛苦。”
“苦难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神父安慰道。
“大概吧,我已作出决定,却没有勇气再回去看她一眼。”
未记名并没有要坐很久的意思,只是几分钟功夫就起身告辞。
他真心地有些感谢神父,能够聆听他的疑问和纠结。
神父一路将他送到教堂大门。
“神父,我读到杀人的人会下地狱,是真的吗?”未记名稍稍停顿,在教堂门口回头看神父,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中。
光线吞没了他的身影。
“你知道,我有一个旧识,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神父答非所问。
“那很好,”未记名没有追问,甚至没等神父回答,干脆地转身离开,“我希望他能上天堂,他至少值得这个。”
未记名有一半确定神父提起的这个旧识,就是每天晚上穿着红色恶魔套装、在地狱厨房跑来跑去的那位义警。
谁能想到,地狱厨房的恶魔,居然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呢?就像任谁也想不到恶魔是个盲眼律师一样。
未记名走出门去,恰好与罗西探员擦身而过。后者盯着他的背影几秒,才回头,加快脚步走到刚才未记名站着的大门旁边。
“刚才那是?”罗西探员问道,“他是常来教堂的人么?”他不觉得神父会随便将陌生人引进刚发生了凶案的教堂。
“不,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他很需要主的指引。”
罗西送走神父,俯身看了看未记名刚才扶着的门框,木料光滑。
“能请你把这个门框上的指纹取样吗?”罗西探员喊来一边犯罪现场调查的警员,问道。
回到警局,罗西特意将未记名留下的指纹交给警员,要他们加紧速度、首先分析这个。
小组的技术支持佩内洛普·加西亚按照罗西的要求,从附近的摄像头画面中翻翻找找,勉强才找出一张未记名的侧脸照。
教堂周围可以说是地狱厨房的治安勉强还算不错的地方,摄像头的密度着实不太低。
按照罗西和神父的陈述,未记名至少在教堂附近打了两个来回,只留下半张照片实在不合理。
除非是他有意识地躲避摄像头,如果不是通缉犯,很少有人会有这种意识。
可除此之外,他闯入有联邦探员的地方一点也不心虚害怕,坦然自若得很。
况且未记名即使是在这张模糊的照片里,也显得足够自信,不符合侧写中嫌犯自卑的特点。
正是由于这一点原因,罗西才没有在打个照面的时候就把未记名抓起来。
“他不符合我们的侧写。”艾米莉·普兰蒂斯探员皱眉看着那张并不太清晰的照片。
“我同意,”珍妮弗·让热,小组的公关负责人兼侧写师赞同道,她对照片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如果我看见这样一张脸,别说五分钟之内,这一整天我都未必能忘记。”
确实,无论是面容还是独特的气质,未记名都很难泯然众人。
“他或许不是嫌犯,但是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小组组长亚伦·霍奇纳冷静地说道,“他在作案现场出现、与神父讨论生死的问题。加西亚,指纹识别系统怎么说?”
“没有匹配,长官,”电话那头的黑客天才加西亚说,“这个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干净得很。”
有一队巡逻完回来交接的警员路过会议室,其中一人不经意间瞥到白板上订着未记名的侧脸照,神色一凛,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告别同伴,一个人走到走廊里较隐秘处,确保周围没有人听得见他之后,取出手机。
“我们的狙击手被盯上了,”警员拨通电话,突然,有谁拍了拍他的肩膀。
私下给菲斯克通风报信,所以十分做贼心虚的警员猛然回头,差点没拔出配枪来。
“没关系,‘你们的狙击手’自己能处理。”未记名笑着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你来这里干什么?”警员疑虑道。
他开始怀疑老板找的这个人是否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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