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大法官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快速地回忆了一遍相关条文, 又想到了威廉四世的嘱托。
他最终沉声道:“是的, 这项提议合乎法律。”
场内为之一静, 这些贵族老爷们渐渐回过神,竟也觉得这项提议是切实可行的,不由地就在面上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然而关于议案的辩论只不过刚刚开始。
坎伯兰公爵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珠,跟着左边的假眼转动了一下,凶狠地怒视着不远处的罗伯特.皮尔爵士,又缓缓地观察到党内包括威灵顿公爵在内的一众领头人都没有太大的意外,就知道整件事很有可能出自于他那位刚刚逊位的好兄长的手笔,在他满心满眼做着即将摄政的美梦时,突然撕毁之前的约定,给予他重重的一击。
想想看吧。
一个独断专横的极端反动派和一个不谙世事的摄政公主,怎么看都是后者的傀儡摄政,对于议会的权威和皇室的统治更有优势。
恐怕威廉四世在提出提前逊位时,就从没有想过让他的弟弟坎伯兰公爵触碰到那顶王冠的任何权力。
一日结束,议会的议程暂停。
坎伯兰公爵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伦敦的家中,而是找到了迫不及待搬进白金汉宫、正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幕僚加赫里斯畅想美好未来的格奥尔格,要求他的儿子立即签署一项摄政令:由坎伯兰公爵摄政直至其年满二十五岁。
也就是要求格奥尔格,将国王的权利暂时出让给他的父亲。
但令坎伯兰公爵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格奥尔格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就拒绝了这个要求。
“不,这不可能,父亲。”格奥尔格诧异地说,“您应该清楚,若您坚决摄政,必将令伯父的一番苦心付诸流水,而且我并不需要您的帮助,因为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能做好一个国王,也能承担一个国王的职责。”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这么对待为了这个王位放弃自己继承权的坎伯兰公爵、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老父亲,有什么不妥,甚至在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戒备,令坎伯兰公爵完全无法置信。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想想格奥尔格在刚刚得知伯父威廉四世即将提前逊位、坎伯兰公爵决定为此放弃继承权时说过什么吧!
他说坎伯兰公爵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崇敬的父亲,他对这一切心怀无限的感恩,并向上帝发誓,即使自己成为国王,都永远会谨记父亲的恩德、遵循父亲的智慧、以父亲的意志为指引。
可是现在呢?
两份协议一签完,尚未加冕的新任国王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挣脱坎伯兰公爵的桎梏,大有干一番伟业的雄心壮志,正准备在王座上一展所长,又怎么能答应让他顽固不化的父亲摄政呢?
他只恨不得把限制君主权力的议会也给解散掉!
坎伯兰公爵像是重新认识自己的儿子那样,长长地盯着后者不容置疑的年轻面孔看了许久。
在那上面,他首次注意到了属于国王的威严已渐渐显现。
一个国家的领土上,从来都只有一顶王冠。
坎伯兰公爵默默地吐出一口浊气,说:“你不愿意我来摄政的话,他们会要求让你的妹妹摄政。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格奥尔格冷冷一笑,混浊的眸子里透出不加掩饰的凉薄。
他胸有成竹地道:“不,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坎伯兰公爵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你想要做什么,格奥尔格?”
格奥尔格撑着手杖,循声望向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您无需关心,父亲。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做为不列颠的君主。”——至高无上的。
坎伯兰公爵还想再问,但格奥尔格已不愿多说。
他只淡淡地告诉自己的父亲,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父亲,我希望,这是您最后一次称呼我的名字。即使不在人前。”
——你应该叫我,“陛下”。
格奥尔格天性里的真实面目悄然撕开一角,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令坎伯兰公爵浑浑噩噩地落荒而逃了。
他不禁想,自己付出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为了这样一个儿子?
然而这念头不过是在坎伯兰公爵的脑海中闪了闪,便被他飞快地忽略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这一定不是他的错!
这对父子不欢而散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随后坎伯兰公爵就赶去了温莎城堡、要求见正在养病的前任国王威廉四世,现在的克拉伦斯公爵弗里德里希.威廉。
“你这个阴险至极的卑鄙小人!弗里德里希!滚出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气急败坏的坎伯兰公爵一脚踹开了温莎城堡的寝宫,只看见他那可恨的兄长在御医的伺候下喝了药,正装模作样靠在床上,怎么也不肯咽下那最后一口气。
克拉伦斯公爵并没有在意坎伯兰公爵的怒气,只淡淡地一挥手,示意众人暂时退下。
“恩斯特,我假设你今日出席过议会,并认真考虑过了第二项摄政议案。”克拉伦斯公爵十分平静,“那么你应该也征询过国王的意见,并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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