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也没有睡熟,听着动静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一边问“太太您怎么了”一边就急忙吹开火折子点上了灯。
灯一亮,掐自己脖子的那双手猛然就消失了,王夫人连滚带爬的坐起来,两眼惊恐的四下里望,大口的喘粗气,一时不能答话。
彩霞见状禁不住也毛骨悚然起来。
“太太?”
面带惊恐的王夫人,黑眼珠往上翻了翻,再翻下来时瞳孔就变成了凄厉的血红色,她咧嘴一笑,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拿镜子来我照。”
彩霞没有盯着王夫人的瞳孔看,因此她没有察觉异样,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镜就递了过去。
“是个老女人呀。”望着镜子里半老徐娘,一脸端庄清苦色的王夫人,她开口道。
彩霞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心里颇觉怪异。
“我是贾王氏吗?”她抬手扔出镜子,镜子碰在不远处的桌角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彩霞一哆嗦,虽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主子,但还是急忙跪下了,“太太莫气坏了身子,奴婢若做错了什么您罚就是。”
“我问你,我是贾王氏吗?”她一手抬起彩霞的下巴,一手用手指甲扣划彩霞清秀饱满的脸蛋。
一道血檩子赫然出现在彩霞的脸上,彩霞疼的流泪,心里害怕不敢叫喊,忙忙的道:“您是二太太,是、是贾王氏。”
“好啊。”她伸出舌头把彩霞淌出来的血舔干净,叽咕叽咕的笑起来。
三更半夜,这笑透着诡异。
彩霞吓软了腿,看着王夫人像是不认识她了,满面惊恐。
一时想到府上闹邪祟的事情,彩霞面上更添七分苍白。
但这不应该啊,太太手腕子上还戴着净虚师太进献的佛前开过光的紫檀佛串呢。
那净虚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妖魔鬼怪莫敢近身,夸的天花乱坠哄了二太太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去,到头来竟屁用没有,显见的二太太像是被邪祟附体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她两手捧起彩霞的脸,瞳孔里血光粼粼。
彩霞咬着唇使劲摇头。
“啊,被你发现了。”
“别吃我……”彩霞哭道。
“我也曾有过这样一张肉嘟嘟粉嫩年轻的脸,还有这手臂,这样的双腿,小巧丰满的奶\\子……”
她的手在彩霞身上一一抚摸而过。
“我失去了年轻美好的肉体,那一年我懵懂天真,虔诚信奉,我就被上师当着众多和尚的面破了身,然后我被吊了起来,上师在我头顶钻了一个洞,真疼啊,我清晰的记得那烧的通红的小铁棍楔入我头皮时的感觉,滋啦,我的乌黑的长发着火了,滋啦,我的头皮被打穿了,可我竟还没有死,我眼睁睁看着上师把水银倒入我头顶那个洞里,流啊流,流满我的全身,然后我的皮就和我的肉自然的分开了……”
她一边讲述一边吹出一口黑雾,黑雾幻化出了剥皮的整个过程,彩霞恐惧之下承受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我在地狱……”她捧着彩霞的脸吸出一口白烟,刹那健康有生机的粉白就变成了死寂的灰白,“凭什么你们还在天堂。”
她一把甩开彩霞,怪笑着出门而去。
“二太太您要出去?”守院门的婆子见王夫人穿着一身睡觉的单薄衣裳就出来了怪异的问了一声。
“贾宝玉在哪儿?”
“宝二爷不是在老太太的跨院里住着吗?”二太太糊涂了不成,婆子在心里嘀咕。
“开门,带我去找他。”
婆子虽疑惑却不敢不听,连忙抽开了门栓。
当门打开,婆子吓了一跳,因为贾琏手里提着把剑正冷脸站在那里。
“琏二爷怎么……”
婆子话没说完,贾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往王夫人脑门上贴了一张黄纸符。
王夫人蓦地僵在当场,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尊木偶似的。
“这、这这这……”婆子惊愕。
“二太太被邪祟附身了,你不要声张,背起二太太跟我来。”
“是、是是是。”婆子吓坏了,贾琏说什么她听话的做什么。
四神兽华表镇宅已雕成,半夜华表发光这才把贾琏惊动了,他披着衣裳出来一观望就见王夫人这边院子弥漫上了一团血雾,充斥着浓郁的怨恨、绝望、凄厉的气息。
和王熙凤带回来的那根骨珠钗里藏匿的怨灵气息一样,这说明除了王熙凤还有别人把怨灵带进了府里,他没有声张,悄没声息的提剑就摸了过来。
老人家睡的早,若非需要老太太的配合,贾琏也不愿这么晚了过来打扰。
很快,荣庆堂就点了灯,因为贾琏特意嘱咐过,所以鸳鸯就点了一盏。
老太太披着绛紫色羊皮褂子打量了被符纸定住的王夫人几眼,眼中惊怒交加,但都深深收敛了起来。
“你是说,‘她’问你宝玉在哪儿?”老太太看向站在一边的婆子。
“是的,老太太,奴婢不敢说谎。”
“还说了别的话没有?”
“没有了。”婆子诚惶诚恐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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