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刀客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但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足了肺腑里的力气,混着气声:“我回来……来做你吴家的家主。”
十三.
距离杭州城外八十里的天目山脚下,有一家叫做无忧坊的茶叶铺。
茶叶铺不大,布置的却极是细致,店内本来只有一名店主和一个小伙计,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店里来了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相貌很是俊秀。客人上门买茶每次都见那年轻人安静的坐在窗边,既不像来买茶的,更不像贩茶的山客。客人觉得稀奇,出去进来总忍不住瞥他几眼,那人却仿佛根本注意不到,一双狭细的眼睛只盯着老板看。
客人好了奇,拉着店老板问那人是谁,老板红了脸,瞄着那年轻人,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是一个远行归来的朋友,客人不再问,那年轻人却一挑眉,看着老板的眸光里多了三分寒意。
客人刚出店门,年轻人便拽着老板的手腕把他按在墙上,阴着脸逼问道:“你当我是谁?”
老板一反平时的驯顺,垂着眼不说话,那年轻人抬了他的下颌,唇贴着唇厮磨,卷了他的舌细细吸吮,老板却不回应,半晌挣开那年轻人,再抬头时,眼眶便红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嘱咐王盟那小伙计看店,在镇子里雇了辆马车,小声吩咐车夫几句后便拉着老板上了车。老板不明就里,一个劲的询问,年轻人却不答话,被问的烦了,干脆扳过老板的脸吻上他的唇,不让他开口。
马车疾驰着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镇,驶上山间小道,最终在栖霞岭脚下停了下来。
两人沿着绿竹掩映下的小径拾级而上,蜿蜒的石阶通往一处寺院,跟随着游客走到门口时,一看到正门上挂的匾额,老板便怔在了原地。
月老祠。
房檐下一排棉纸灯笼,每一只上都用金粉一笔一划书写一个缘字。老板有些紧张,站定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来这做什么?”
那年轻人却想也不想,干脆的回答:“拜堂。”
祠堂中月老的泥像镀了金,于深红帷幕下盘膝垂目,一手拈红绳,另一手执姻缘簿,俯看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地上两只枣红蒲团空着,周围游人如织,走马观花的多,拜祭的却少。
祠堂内的沙弥支了桌子,摆着签筒和香火,年轻人挤进去买了三炷香,出来时却见那老板愣愣的站在原地。
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不愿意?”
老板犹豫着,低了头,声音轻轻的:“你其实不必为我做这些,你走或者留,我都等着你。”
那年轻人长长的叹息一声,执了老板的手贴在胸口,低声道:“从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人为什么每天早晨从一个地方出发,傍晚再回到相同的地方,自从认识你,才知道那地方叫做家。吴邪,我在这世上,只看得见你一个人的样子,只听得到你一个人的声音,你在的地方,就是我要回的家。”
平日那冷到极致的黑眸里,竟满满的都是深情:“吴邪,你想好,这一步迈进去就算拜过天地,不能变了。”
老板当真抿着嘴唇想了想,挣开了年轻人的手,冲进卖香火的桌案,扔下两块碎银子,挑出两张大红龙凤帖,提笔在上面刷刷的写着,半晌抬起头,吹干帖子上的墨迹,把其中一张往年轻人手中一递,眼里便含了笑:“这可是你自愿进我吴家的门,吴张氏听命,从今往后,勤俭持家,服侍夫君,供养双亲。没有夫君手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句不从,休怪本少爷休书伺候。”
年轻人接过那张帖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张起灵,嫁与吴邪为妻,庚申年 丁未月己丑日。”哭笑不得的再往下看,一排工细的小楷,上书:“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气得把帖子往怀里一揣,咬了牙箍着那店老板:“明天还想不想下床了?”
老板得意,挑衅的用手指戳了戳年轻人的胸膛:“不答应,我便不娶了。”
祠堂里红烛高照,小沙弥执了香炉拱手站着,两人郑重其事的在月老像前跪下,敬香,叩首,对拜,脸上一片虔诚肃穆的神色,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张起灵,愿……”还是忍不住
恨恨的白了那老板一眼,念道:“愿嫁与吴邪为妻,南北东西,不离不弃。”
一旁站着的沙弥吓得张大了嘴,看着跪在堂前的两个男人,忘了词。
老板却不以为意,往下接道:“我吴邪,愿娶张起灵为妻,既得良人,白首不离。”
从祠堂中走出的时候,拈了沙弥给的两条红绳,年轻人携了老板的手,走至院中的两棵沙罗双树下,蹲身下去,掀起老板的长衫下摆,仔细的在他的脚腕上系上一条红绳,老板怔怔的低头看着,阳光透过树荫投射出一片斑驳,那年轻人的身上也遍洒了阳光,一小块一小块的金,深蓝布衣上婆娑着树影,那样子竟然颇有几分淳朴的味道。
系完老板的,再将剩下的一条绕在自己踝上,打个死结,末了站起来拍拍膝上的土,道:“回家吧。”
老板却站着不动:“好好的做着生意,出门天上掉下个媳妇,连年纪都不知道多大,回家了这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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