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其实我都知道了。”
二叔沉默了很久,可能在考虑我的可信度,然后叹了口气说:“小邪,有些事是掺和不得的。我知道少年人好奇心大,不过你爹这会如果出事了,再去就是不孝,懂了没?”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会有生命危险,我爹要是已经死了,我再去会让我家绝后。
二叔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们兄弟几个虽然谈不上多么亲热,感情却很深厚,绝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我就更不懂了,除非他认定了,我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还是会坚持去某个地方,否则说什么都比这种最后通牒强。
“我懂,三叔跟我讲过。”
“他跟你讲什么?” 二叔一字一字问得水波不兴,我瞬间有些手脚发冷,心知说错了话,只好硬着头皮扯下去,“他说解连环一出事,就知道自己也躲不过了。”
“他在你旁边?”
二选一,我把心一横,说:“是。”
电话里传出一声几乎不能分辨的轻笑,然后就断了。我马上明白选错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难道三叔不该和我在一起?
我爷爷说过,“与人斗,直攻其短”,可惜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二叔有什么短处。如果是三叔,哪怕我现在一无所知都可以套多点,这就是性格的问题了。至刚易折,二叔那种滴水不漏的人才最难对付。
我突然感觉无比之累,躺下去就睡着了。也许是物极必反,我这一睡真的就像死猪一样沉,连个梦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掀了被子坐起来,我只觉神清气爽,脱胎换骨一样,手一动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得一激灵,拎出来才发现是老黑。
它还会给我盖被子?
念头才冒出来我就知道错了,浴室水在响呢,这肯定是闷油瓶回来了。
说实话他作为男人来说好像有点小洁癖,洗澡的次数太多了一点。我一边想着,一边吃他带回来的盒饭,味道不错,就是有些硬,但是都快饿疯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他出来,我又看到他胸前隐约现出青黑色的轮廓,忽然想起阿宁的话,也不禁多信了几分。墨玉玺上的麒麟造型,和他身上的那只非常神似,仅仅是误入的人,不应该连信仰都继承掉。不过他不想说也不奇怪,换了是我,有那样一群奇怪的亲戚,也不想跟别人多说。
可能是我眼神不对,他看了我一会,又看看被我风卷残云的晚餐,皱了皱眉,问:“好点了?”
“好多了。”
我直觉他接下来有料,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我教你一点防身的手段。”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大有“这次是真的”的感觉。我想起他上次骗我学擒拿,结果在我背上画了只狼,就觉得浑身无力。
“行啊。”
他点点头,扔给我一把东西,接过来发现是他那三个戒指。之前为了对付安检,他把戒指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当项链,现在虽然沾了热水,却还是冷得像冰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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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意思是要我戴上,我用眼神问,得到确切的答案就屁颠屁颠地套上了。果然这三块石头是有玄机的。
“从现在开始不许拿下来。”他居高临下地说。
当时我呆了一下,还以为他又在变着花样耍我,但几分钟后就知道厉害了。那东西别看小,居然像小说里的千年寒铁似的,而且马力强劲,一开始是手指根部发麻,后来干脆连整只右手都僵了,摸上去还有触觉,不过像隔了层塑料袋一样难受。
“我靠,你这是731啊,还玩低温速冻的?”
我动了动右手,手指已经握不成拳头了。不过仔细观察和低温又不太一样,至少我手上并没有出现冻伤的兆头,只是单纯的控制不住。我有点心虚,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好意思立刻说退出。
他让我在床沿坐好,似乎有点困惑,扶着额头想了一阵,然后拉过我的右手又端详了一阵,开始慢慢地捏起来,动作像极了摸骨的瞎子。我估计他也真的是摸骨,顺着骨节往上,力道非常巧,捏得人很舒服。我心说这手艺好,要是他以后找不到工作去当按摩师肯定门庭若市,正享受着,忽然发现他揉着揉着脸上就现出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怎么了?”
抖抖我的手腕,他很认真地说:“骨头太硬。”
你爷爷的!我搡了他一把。刚才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就不自在了,现在更是郁闷。有时候我觉得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又觉得这人咋就这么不给面子呢也不懂得掩饰一下。
他笑了笑,解释说:“就算学会了,也只能给它们挠痒。”
“挠痒就挠痒,你都答应了,先教给我再说。”
我才不管那么多,蚊子也是肉。再说又不可能跟他捆绑销售,尤其是我爹也出了事,万一以后要单独行动,总不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闷油瓶扫了我一眼,眼角的笑意淡得特无奈特温柔,我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赶紧坐直身子,等定睛再看,已经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他捋了把头发梢的水,犹豫的时间比刚才更长,叹了口气,嘴里发出很古怪的一串咯咯声。没想到老黑喉咙里也跟着发出一模一样的声音,跳到我腿上,尾巴绷得笔直,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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