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旷的花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贾宝玉望着神色黯淡的祖母,迟疑地喊道:“老太太……”
贾母忽然放开了怀中的贾宝玉, 转头深深地看了谢嘉树一眼, 厉声道:“宝玉, 今儿贾环已替你全了大礼,宝丫头是我们家明媒正娶的宝二奶奶。你从前病糊涂了, 祖母不怪你,但如今你娶了亲,就是大人了, 不可再贪玩胡说。”
她望着贾宝玉懵懂的神色,终究不忍心地放柔了声音:“今日多亏了谢世子送你回来,快向他道个谢。”
这是要将贾宝玉的失言揭过去。
贾宝玉从未见过这样严厉的祖母, 早已愣住了。
在这种难言的对峙中,谢嘉树忽然开了口:“道谢就不必了。”
他疏淡的声线中透着冷意:“我无意结交贵府,只是二公子言语无状, 实在叫人生气。若贾家不能好好管束自家子弟, 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贾母的心沉了下去, 身体止不住阵阵发冷。
这是威胁吗?
偏偏面前的少年是绝无仅有的,十七岁的正二品官员,手持太宗皇帝佩剑就敢于宫变中手刃西北王,又深受陛下赏识。如今宁荣二府每况越下,他要给自家下绊子轻而易举。
见贾母气的手微微颤抖,谢嘉树面无表情道:“我言尽于此。”
话落,他将目光转向贾敏,微微一笑:“夫人可要与我一道走?”
贾敏无声地点点头,在谢嘉树的陪同下走出荣国府。
天色已暗,回廊里点满了喜气洋洋的红色灯笼,暖红的灯火在贾敏脸上蒙上一层淡淡光晕,却遮不去那股因失望、气恼而泛起的颓然之色。
忽然,她顿住了步伐,侧头看向落后半步的谢嘉树。
谢嘉树配合地停住身形,不闪不避地迎上她的视线。
贾敏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嘉树看了许久,直至确认少年眼中坚定、清澈依旧,无一丝怨怼、不满,才轻声问道:“你可有疑问?”
谢嘉树摇头。
贾敏闭目,片刻后又缓缓睁开,忍下眼中的泪意:“玉儿在扬州长大,与宝玉不过几面之缘,并无半点瓜葛……”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宝玉憨傻,曾上门寻玉儿玩耍,都被我推了,玉儿半点不知。”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谢嘉树的反应,见他面色不改地听着,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不由加重语气:“你若敢偷偷对玉儿生了罅隙,我定不饶你!”
黛玉是她的宝贝,又一心恋慕眼前的少年,她生怕谢嘉树因误会在心中扎下一根刺,把满腔情意磨没了。
谢嘉树面容沉静,声音郑重坚定:“夫人多想了。我对玉儿的保护之心,与您是一样的。我与玉儿一起长大,对她了解甚深,以后也只会好好照顾她,不叫夫人失望!”
得到保证,贾敏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挺得笔直的脊背却微微佝偻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往外走去。
林如海早已在车马处等候多时,见贾敏面色苍白,眼神黯淡,不由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果然触手一片冰凉。
他望向谢嘉树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妻子向来处事镇定,神采飞扬,怎么会露出这副模样……
见丈夫目露忧色,贾敏回握他的手,勉强露出一丝笑,低声道:“我没事。”
林如海如何肯信?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多问。他体贴地扶着贾敏上了马车,决定稍后再询问。
贾敏仿佛倦极,朝谢嘉树挥了挥手,就顺从地进了车厢。
谢嘉树立在马车旁边,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拜别,见林家马车驶离,才策马离开。
林家马车内静谧一片。
贾敏定定坐着,眼圈微红,目光迷茫。
她念念不忘的娘家,怎么会变成了如此可恶的模样?
谢嘉树若是心胸狭隘之辈,他们此举,岂不是要将她的女儿置于死地?
林如海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静静陪着她。许久,见她情绪稍稍平复,才轻声道:“怎么了?嘉树惹你生气了?我去替你教训他!”
贾敏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这老家伙,少借机生事。”
林如海见妻子闷闷不乐,难得耍起花腔:“以前见我年轻俊美,喊我夫君,如今我年老色衰,就说我是老家伙了。”
贾敏推了他一下,破涕为笑。
……
林府。
林琰考中秀才后,就进了国子监读书,大部分时间居住在学院。林如海夫妻去参加喜宴,府里就仅余黛玉一名主人。
亥时,见父母尚未归来,黛玉渐渐感到心神不宁。她心中挂念,忍不住披上斗篷,前往正院,眺望门口方向。
不安促使之下,她传音向谢嘉树寻求安慰。
谢嘉树却若无其事地安慰道:“毕竟那边是大喜之日,耽搁些时间也很正常。”
生怕黛玉多想,他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西城有家糕点做的不错,我给你捎一点?”
柔和的声音徐徐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黛玉嗔道:“小木人整日说要闭关,一闻到香味,又要无心修炼了。”
谢嘉树义正言辞:“那是他心不静,更需多磨练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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