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僧人面色微变,迅速凝聚全身灵力,抽身后撤,然而已来不及了。成千上万厉鬼扑向了他,啃咬他的身体。
这场鬼物盛宴不仅殃及了他,还有远远守在树丛中的阿奴,也被无数厉鬼缠身。她修为不及僧人,无力自保,挣扎着发出惨叫。
红衣僧人挥开蜂拥而来的无数厉鬼,又惊又怒:“你竟是以己身炼制聚阴阵,饲养厉鬼?你疯了?”
谢清朗以身体为媒介,祭炼了无数厉鬼在聚阴阵中,作为供养聻的养料。如今,他不敌红衣僧人,身受重伤,自然无法控制法阵,被阴气反噬,万鬼噬心。
助他炼制聚阴阵的安堂主当时就已殒命,红衣僧人对此并无防备。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清朗的心脏已被厉鬼彻底吞食干净,他目光游移,看到身边密密麻麻的鬼物,笑的浑身抽搐:“你不是说我们相像吗?你难道不明白,当活着生不如死时,唯有无尽的痛苦,才能令人平静。”
也唯有痛苦,能令他想起表姐时,不至于撕心裂肺的痛。能好好地回忆,她所有的美好。
他不断提升体内聚阴阵煞气,不知餍足地引魂,却感应不到表姐所化的聻。他其实已明白,表姐已经彻底飘散在天地间,重归混沌。
他已经不可能救回她。
他的命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下一刻,他的五脏肺腑位置,也钻出了无数狰狞厉鬼。它们将他的脏腑啃噬殆尽,又转而扑向他的四肢。
谢清朗全身血肉精气迅速流失,双目开始失焦,痴痴地望着虚空,喃喃:“表姐,我好痛啊。”
迷蒙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清朗是男子汉,要勇敢……”
他血色尽失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羞涩的笑,嘴唇翕张着,无声地说着:“清朗会很勇敢,那表姐能不能永远和清朗在一起?”
谢清朗没有等到回答,他的躯体很快被厉鬼啃噬干净,就连魂魄,也被万鬼撕碎,很快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为了尽快赶到西北,谢嘉树使用了缩地成寸之术。原本快马加鞭,也需两月的路程,被他压缩至了三日。
不同于京城的繁华,西北边城又荒凉又壮阔,颇有些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意境。
随着距离拉近,谢嘉树心中感应也就越强。他寻了个空旷之处,开始认真卜算消失的十万大军下落。
正当他精神高度集中之时,冥冥中牵连着他的因果线断了。
无数画面骤然涌入了谢嘉树脑海中,令他心神大震,瞬间脱离了观想状态。
下一刻,体内灵力翻涌不休,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因果枷锁轰然解开。
谢嘉树立即盘膝而坐,催动灵力顺着经脉运转,抚平暴动的内息。
许久之后,他突然浑身一松,仿佛重获新生。丹田中的净化青莲竟随之彻底成熟,心念一动,即可化作法器莲台,集净化和防御于一体。
接连的巨变让谢嘉树有些措手不及。
待他细细回忆之前心中所获,很快明白了其中因由。
谢清朗死了。
他的穿越欠下原身因果。原身所执着之事,唯有祖父母的安危健康和己身之死。如今,靖安侯府如日中天,祖父、祖母身体康健,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也终于遭到了恶报。
于原身、于他而言,谢清朗的存在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谢嘉树沉吟片刻,就循着感应到的气机,到了一处河畔。
河面上的坚冰已碎裂开,露出里面幽暗的河水。两岸还残留着谢清朗的剑气和另一股似熟悉似陌生的气息。
河岸上有两具残破的骸骨,谢嘉树很快判断出,其中一具,正是谢清朗。
谢清朗死在了红衣僧人之手?
这一刻,谢嘉树的心情十分复杂,可却无法对谢清朗生出怜悯之心。
同时,他对于制造出这一切悲剧的幕后之人也愈发痛恨。
谢嘉树收敛心绪,重新推演,如蒙着一层迷雾的十万大军所在,竟在这一刻逐渐清晰起来。
他足尖轻点,顺着感应飞速掠去。
谢嘉树很快到了一处断崖,断崖之上,正是失踪已久的,乌泱泱的十万大军。他们身着铠甲,手执武器,面色狰狞地对着虚空拼杀着。
谢嘉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眼中如同燃烧起了火焰,其中充斥着的愤怒,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十万个亡魂。
他们在天降异象那日就死了。
亡魂们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死亡。
几日前的夜里,他们正在酣睡,驻地却被袭击了。
将军被守夜之人叫醒,就冲出营地,见营地大乱,不由目眦尽裂,镇臂高呼:“敌袭,全军戒备,抗敌!”
他手下的将士在他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集结起来,奋勇杀敌。
可是将军却不知,他们不过是身陷幻阵而已。他们对着空气奋力挥舞武器,一举一动真实异常,仿佛身处真正的战场。
将军挥舞着战旗,不知疲倦地指挥着战斗。可是,将士们一个一个地倒下了,敌军却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无法杀尽。
将军不明白,为何溃败的西北军,突然多了这样多的兵力。攻无不克的红衣大炮,也失去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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