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国孝刚过,圣上就点了他为扬州巡盐御史。此番擢升,让他一跃成为天子信臣,于他的仕途至关重要。
但太上皇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调令刚下,就遣人秘密向他递了话,欲拉拢于他。
太上皇当年曾加恩于林如海之父,特许其爵位多延袭一世,如今正是挟恩图报。
林如海作为天子门生,圣元帝钦点的探花,自然倾向于当今。但他事父至孝,又恐贸然拒绝,会惹怒太上皇,招惹祸端,心中忧虑不已。
派系斗争一向凶险,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如今入了局中,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就漫步走到府中庭院,就见满院繁花似锦,极尽妍丽。
林如海一怔。
他忽而忆起,前两日正屋中多了一个月季插瓶,自家夫人眸中笑意盈盈,告诉他,庭院里的月季突然一夜全开了。
那意思,分明是邀他一同赏花。他并不愚笨,自然应下,却因调任在即,事务交接繁忙未履行承诺。
贾敏见此,就没再提。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对妻子的歉疚。
林如海又往前走了几步。
院中枝木阴凉之处,黛玉正坐在秋千上,上身着一件胭脂色的纱衣,搭配了一条墨绿色长裙,双手扶着两侧藤蔓,随着秋千飘荡,神情宁和,裙裾飞扬。
白鸥和雪雁一人怀中抱着一捧花,欢快地走到秋千架边,道:“姑娘,自从花朝节过后,咱们府里的花越长越好了,您看这月季……”
黛玉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林如海望着女儿眸光闪闪的模样,不由想到了谢嘉树。自一年前偶遇,女儿像是与他结下不解之缘,身体随着修炼愈加康健,哭的时候也渐渐少了。
他不由又想起了那癞头和尚的谶命,道黛玉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
又想起幼子调皮的身影。
心中渐渐有了决断。林如海长叹一声,对管家林贵道:“让人备车,去靖安侯府。”
……
林黛玉得知父亲要调任扬州已是几日后。
这一日的清晨宁静祥和,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又似乎处处透着不同。
直到她步入母亲屋中问安,就见母亲一大早就与魏紫、姚黄正在拾掇箱笼。
“母亲。”黛玉歪了歪头,“我们这是要搬家了?”
“是啊。”贾敏见了她,笑容慈爱,拉着她的小手坐下,并未因她年幼敷衍,将林如海调任扬州任巡盐御史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最后总结道:“我们要随你父亲去扬州赴任呢。”
黛玉怔住了。
这一日,黛玉都提不起精神。
她心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离愁别绪。不由将黄符攥在掌心,却并未联系谢嘉树。
第二日,谢嘉树却登门拜访。与林如海寒暄一番后,谢嘉树照例去寻黛玉。
他眸中含笑,道:“我这个师父当的太不称职了,忙于读书,让你至今还未引气入体。”
“小哥哥听说父亲升迁之事了?”黛玉抬眸望着谢嘉树,眼底氤氲着不舍。
谢嘉树却一脸平静,道:“听说了。”
黛玉见他不像自己那般不舍,心仿佛被刺了一下,竟冲口而出道:“没了我这个拖累,小哥哥可就自在了。”
谢嘉树一怔,他第一次见黛玉使性子,一时难以反应。
黛玉见他不语,不由真的有了几分着恼,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莫生气了。”谢嘉树没忍住摸了摸黛玉的发顶。
黛玉感觉到头上轻轻的触感,慢慢转回头来,看向谢嘉树。
谢嘉树垂眸注视着她,眸光温和包容。
黛玉与他对视片刻,耳根渐渐发热。
“那,那等我回来,小哥哥还会记得我吗?”她微微垂下眼眸,羽睫轻颤,有些紧张。
谢嘉树笑了:“你是我的徒弟,因果相连,怎么会忘了。”
黛玉又哼了一声:“父亲任期未知,以后的事又如何知晓。”
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的语气分明是在撒娇,要一个保证。
谢嘉树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安慰她道:“我们有传音符呢,若时常联系,远近又有何区别?不会忘了的。”
黛玉瞪大了眼,似是也想到了,抿唇不语。
“我保证。”谢嘉树拿出全部哄孩子的耐心。
黛玉这才露出一个羞赧的笑。
谢嘉树见她情绪好转,道:“你离引气入体只差一线了,趁你还未离去,由我护持着冲击一番,到了扬州才可安心让你自行修炼。”
黛玉忙点点头。
谢嘉树拿出炼制好的聚灵阵盘,摆放于黛玉修炼道场的四周,道:“这是我新炼制的聚灵阵盘,可随身携带,方便你在扬州修炼。”
黛玉见他如此周到,可见并非毫不在意,剩下的一丝别扭也消失不见。
接下来,黛玉摆好五心朝天的姿势,由谢嘉树握住她的手,探出一丝灵力进入她的经脉中,引导她体内的内息运转。
之前曾因分心导致身体受损,黛玉谨记教训,宁心静气专心感应那一丝灵气。
皇后病愈发重了,九皇子只好停了上书房的课,开始专心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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