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弄醒你了吗?”巴形早知道自家主殿没醒,却一本正经的问着问题,手上动作不停,轻轻的拂开了时也耳边的白发。
“我没睡着呀。”时也笑了起来,雪白的睫毛一闪一闪,“都说过啦,在学校里不要叫主殿,你现在可是老师。”
“现在这里没有其它人。”巴形道,伸手摸上时也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手指,“您在神社里捡到了我,就是我的主人。”
闻言时也不禁苦笑起来,那时他从时间的裂缝跌入时空点中,直接砸到了一间神社里,大约是鲜血流到了神社里的巴形薙刀身上,充满灵力的鲜血直接促使他化出身形,甚至由于时也本身并无意识的缘故,二者之间还订立了双方面的契约。
那时的事情他并不大了解,只从巴形和真田的只言片语中推测了一二,大约是巴形化出身体之后大发神威打跑了正对着自己和真田欲行不轨的无良坏妖,又把真田送回了家。
真田爷爷是当年和时也共事的审神者之一,二人关系还不错,他在政府对时间溯行军的征讨战争结束后就回到了本家,由于年轻时有参与审神者的特殊经历就在政府那里挂了号,在各处都很有关系,在知道巴形薙刀付丧神的身份之后就费心运作了一番把他安排进了立海大的高中部,教古代礼仪史。
想到这里,时也不禁对时之政府的无良和没节操刮目相看。
连真田爷爷那么早的时间线上的人他们都能拐骗过来当审神者,也不怪他们当年连哄带骗把自己绑死在了政府这条贼船上。
就是现在苦了他了,不过是随便选择了一个时空点进入,就发现从前的小伙伴连孙子都有了,还不止,他自己现在都变成了人家孙子。
眼看着时也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巴形沉默的把主殿的手放进被子里,拍拍鼓鼓囊囊的被子。
“您要好好休息。”
时也从思绪中惊醒,顺从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本丸的景色仍旧美好,飘落的春樱,摇曳的草木,活泼的飞鸟,游动的游鱼,生机勃勃,焕然一新。
这里是政府结束审神者项目之后,唯一得以保存的本丸。
一期一振推开中庭的房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积了厚厚一层灰,他打了一桶水,把这个二楼的房间从里到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房间很大,摆设很少,没什么居住的痕迹,空旷的让人心里发寒。一期一振安静的坐在房间中央,神色木然,眼神空茫。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怖的下午。
那时,审神者已经被他们圈禁很久了,每个白天都孤零零被锁在房间里,每个晚上都独自面对着一室冰冷,他们盲目的沉浸在悲叹过去的回忆里,用最大的恶意来伤害着那个最无辜的人。
那是一个普通平常的一天,一期一振清晰的记得一切,他甚至还记得离开房间时审神者冰霜遍布的侧脸;他又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记得审神者是怎么瞒天过海,将那份最终征讨溯行军的战争通知和战争后的本丸处理通知吞进了肚子里。
他只知道,在那个普通平常的下午,所有的一切都翻天覆地。
一期一振缓缓的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又出现了他看不见的却又真实发生在这个房间的一切。
审神者掰断了那根锁在他脚踝上的锁链,浑身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灵力,所有的付丧神在那一瞬间都被压回本体。那个纤弱的少年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屋外,捡起了前来照顾他的药研。
然后他返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将自己打理干净,穿上白色的狩衣,端端正正的跪在房间中央,药研就放在他的手边。
审神者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清晨熹微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柔软的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跳跃着。
然后他缓缓的拿起了身边的药研,抽刀出鞘,雪亮的刀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短刀颤抖起来,审神者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他,刀锋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刀尖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审神者发出了低低的闷哼,殷红的鲜血顺着刀锋流到瘦弱纤细的手腕上,又滴滴答答的滴落在了地板上。
随着审神者手腕用力的动作,刀尖在他的胸膛搅动着,最终随着一声奇异的声响拔了出来。
哒,哒,哒。
一颗拳头大的圆球掉落在地板上,喷出的鲜血沾染了半片地板,那颗圆球表面凹凸不平,却没沾染半滴鲜血,甫一落地就升腾出幽幽的黑色光芒,却诡异的散发出暖意。
当啷一声,短刀掉落在地板上,审神者随着那颗圆球被从胸膛剖出,整个人一下子就苍白憔悴了,抓着胸口的衣服弓下身无力的呜咽了起来。
冷汗滚滚而下,连嘴唇上微薄的红色都淡了下来,最令人可怖的就是,审神者那头乌黑如同鸦羽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寸寸变白,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完全变成苍凉的白色。
审神者跪趴在地板上,睁着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那颗圆球,嘴角却绽开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天色暗了下来,一期一振从深沉的梦境中清醒,恍恍惚惚间看到一颗散发着黑色光芒的圆球从眼前升起,散发出温柔的暖意。
但他却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浑身冰冷的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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