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的火升腾了起来。那是憎恨吗?那是被压抑许久的愤恨吗?!
为什么,步入终焉的是我呢?
为什么,我将要生而为这样……连灵魂与真正的自我也没有的空壳呢?同样的父亲。却道路两边。这样的你。这样的我!
兵器会被取代,破损的器物也将没入荒野。恩奇都将会没有任何价值地被人遗忘,即便无限接近太阳,没有翅膀的他,也无法与太阳并肩。
渐渐崩塌的土块砾石最终放下了挣扎的手。模模糊糊的视野中,终于完整地映入了王的面庞。
“我的确憎恨,憎恨这样的吉尔,憎恨这样的命运。憎恨「为什么是我」。”
“可吉尔……哭得那么厉害。”
他陷入了沉寂。周遭寂静的像是没有任何音符落下,半晌,恩奇都轻轻道:
“那时候的吉尔总觉得还是那个吉尔,又有些不像是吉尔了呢。那一刻,所有的憎恨就都散去了。或许留下的,只有许多的担心……吧。”
仿佛失去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珍宝,孩子般哭得声嘶力竭,他大吼出声,名为「悲伤」的陌生情感瞬间冲击进恩奇都的心。并非太阳,并非王者,并非追随者与被追随者,谦逊却一人呆坐仰望天空的孩子,苛政训斥撑起人间一角却远离民众的王,从开始是一个人,未来也将一个人离去啊。有价值与无价值都如同散去,所有的憧憬、愤恨、不甘都尽数消失,他的眼中,只映入一人。恩奇都在那一刻遽然泪流满面。
「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狛枝缄默良久:“恩奇都桑,最开始也是想要成为垫脚石么?”
“为了某个人而被创造,我的诞生说不定就是这样一回事吧。作为兵器,我一直都将这件事牢刻入心。”恩奇都答得话很快,也很轻。青色的眼眺望阴云散去的远方,日光慢慢铺满窗台:“可吉尔不愿意。”
——「你有价值,你有唯一的价值!!
我在此宣誓,这个世上我的挚友永远唯有一人!仅有一人!这份价值未来永远、永生永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也许,在什么人眼中映入泥人的存在时,世界便由黑转彩,恩奇都再也不必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世界不再是一片荒芜。那就是对于恩奇都来说,名为吉尔伽美什的存在吧。……「他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挚友啊。」
“全部的答案,就是这些了。吉尔曾经给予了我最宝贵的话语。那么,狛枝君呢?对你来说,Master——”
恩奇都转向狛枝凪斗,狛枝也看向恩奇都。
在那双相似的青灰眼眸里,狛枝突然明白了对方注目他的理由。……憎恨的理由是多么相似啊。只是他比他多经历一环自己的生与死。
于是他也眺望高空。夏日的暖风吹拂树梢,以及少年大病过后的脸颊。
“……那个人大概不是希望吧。”
轻而易举放弃掉了什么,似乎不像自己说出口的。真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可再怎么不管不愿,事实也就是事实啊,才没有那么笨蛋的希望呢。下意识吸了口气,狛枝又吐出来。……同样的神之子不同的……道路么?脑中模模糊糊回忆起他在哪里看到的资料,哦,是终极死亡之间江之岛盾子给他的资料啊——
“也不是「幸运」。”
才没有那么倒霉的幸运呢。想起她凄风苦雨“三个月全是打刀啊啊啊啊啊”的惨嚎,狛枝忍不住唇角微扬。
“右代宫同学啊。大概就是……右代宫同学而已。”
也曾有……想要将她关在哪里让她只看向我一人的卑鄙念头,狂妄自大……又渴求到令人发笑。可好的坏的,生的死去的,希望,幸运,突然就不想再思考这些了。被吹皱的一池春水平静下来,硝子风铃叮铃铃地打着转。……焦躁的心被暖风所平复。仿佛迎来了如同真实的错觉,不用再想,也不必再想。
思考的脑上突然被一只手揉了揉,装作没看到病号的僵硬,恩奇都笑眯眯道:
“早就想这样摸一摸了呢……嗯,果然和触摸蒲公英的感觉挺相似呢。”
“ただい——(我回来——)”
谈判归来的Master提着剑鞘愣在门槛上,似乎对眼前景象无法理解,她眨了眨眼,半天没能动弹。
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她眨巴眨巴眼。不过和恩奇都那么要好也不错?她又眨巴眨巴眼。
“Master。”
歪头唤她的恩奇都似乎叫她过去,于是白苹果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被揉上头的白苹果:“…………”
僵僵僵。
看旁边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狛枝的白苹果:“呔!混账棉花糖你还不是——”
眼看Master和友人就要再度大吵,为维护世界和平,天之锁歪头沉思,于是决定——
天之锁微笑着抱住了两人。
狛枝:“………………………………”
白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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