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叶色的呢子衣里是米色的高领毛衫,蓬松柔软的白发可能是被风吹的,盘根错节一簇一簇地搅得乱七八糟,咖啡色与千草色构成的羊绒围巾系了结包裹住了脆弱的脖颈。没想到以这种巧合撞上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属于冬季的风把怕冷的白苹果吹得一个激灵,她没多想便把狛枝拉了进来,顺便“啪”的带上了门。
“直接按铃啊笨蛋。”瞥见吹得红红的鼻梁,直接垫脚把头上的毛线帽往对方头上一扣,白苹果在壁柜里找来找去,先摸出顶深灰贝雷帽往脑袋上一扣,又摸出双皮手套和暖宝宝往对方怀里一塞,没有问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住所门口,白苹果吸了口气,打开门,在冷空气里将人拉了出去:“来得正好,先把褥子枕头买了再看其它。回来再做荞麦面。……如果要吃年菜的话,自己做哦?”
女式的皮手套并不大,虽然据右代宫同学说这是不小心买大的,不过被硬塞进去还是剩掌根部分暴露在外,不过冻结的血液也逐渐顺畅起来。毛线帽有效地遮住了他的一头乱毛,但也许是搭配上有些问题,总觉得一路有什么人的视线在看过来(?)。等到被抓住雷厉风行买了一堆(?)回到右代宫同学家以后,狛枝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踏入了右代宫同学家,并且还买了日常用具看上去准备小住一段时间。
狛枝:“……………………”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右代宫同学的家门口。
由于不幸,他在医院度过的新年其实也有数不清的多少个,作为幸运的回报,病中小测合格,买彩票中奖,买面包中奖,自动贩卖机由于程序混乱突然在他面前喷出许多瓶之类的事可能会井喷,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新年能换来这些大概已经是幸运满载了,或许因为病情反复而疲倦模模糊糊睡过了新年期间已经算是幸运,或许在医院中更有新年的热闹些,毕竟新年的医院总是存在想要拥抱希望却乐极生悲成了垫脚石的各种病人嘛。也许,这样会比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家前,坐在台阶上目睹太阳升起的好。
未来机关直接在新年散成座空城的事他听七海同学说了,他很早前就不存在能回去的场所了,就像所有的人一样。很多事都能被时间所消磨,他很早就领悟了这件事。他曾拥有两只拥抱他能将他带去任何地方的大手,和一只向他开心摇尾巴的拉布拉多。然后他没有了。身躯埋葬在泥土下,面容被时间啃噬成镜花水月,只要吃着不知从哪买来的冰冷年糕,感受到身体一点点冷却,体验着没有幸运也没有不幸的一点细小的时光,今天如同明天,明天如同后天,只要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的话,就无所谓过去与未来了。
可依旧是在狛枝凪斗站立在医院的第十八年。在那一天,他透过玻璃往下看,陡然有股彻骨的寒意攫住了他。室内的暖气似乎不再存在,突然就冷的牙关打战。一直忍耐的事变成了无法忍耐,理由的话他也许是明白的。于是狛枝沿着街道边的橱柜一家家往前走,冬季的风吹得他的面上几乎成了树皮,在一盏一盏明亮的交替中,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有人写给他的纸条上的地址。
狛枝忽然想到了左右田偷偷摸摸私下打趣腹诽右代宫同学的句子,“如果是右代宫那家伙肯定猫在角落里凄凄惨惨地过着新年吧!她那个歪七扭八的超别扭家伙才不会说要和谁过这种话呢,然后搞不好偷偷在哪个角落哭也说不定吔哈哈哈!”,记得这是左右田同学说的,虽然他觉得左右田同学说的右代宫同学可能是喝了两桶机油导致的急性脑中毒产生的精神性幻觉,但倘若是一个人的话。根本,不会哭,也不会笑吧。
可他大约是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左右田同学丝毫没有逻辑的话,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穿过庭院,站在了门口。右代宫同学并不是像他这种软弱的人,只是因为一句无聊话就随便揣测闪烁着希望的才能者,没有喝两桶机油的我也产生了幻觉了吗?
然后门被打开。
他踏进了右代宫同学的家中。
狛枝从玄关跟着前边的双马尾走进了客厅,映入眼帘的场景几乎熟悉的让他愣了一下。倘若不是知道以前自己的房子已经在火里化为灰烬,他恐怕会以为自己重新走进了那里。但无暇先思考这个,等右代宫同学打开了一楼闲置房间的房门,并把钥匙交给他时,他才明白在圣杯战争的最后她并不是说着玩。
——右代宫同学很认真地为他准备了房间。
不过大概只有曾经在这里住过又回到天上去的Servant才知道这位主人小姐一开始只是凭直觉空出了房间,后来才发现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的事就只有主人小姐自己心知肚明了。耐心听完狛枝眨巴眨巴眼有点干巴巴的“虽然很感谢右代宫同学能对我这样照顾,不过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空出房间给我这种人房间不应该留给更重要的人吗我的话直接睡沙发也就差不多得了”的意见,蛮横的双马尾完全不给棉花君反应过来逃跑的机会,她立马绷着脸把人赶进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直到和狛枝一起把房间打理完,铺上褥子套好被套换上枕头整理好床铺后,白苹果才开门放人出去,并继续要求对方把买来的漱口杯和牙刷以及毛巾等用具放到相应的地方。感受到比入学还战战兢兢的狛枝君,为了避免因为各种幸运的前置导致的丑态百出,狛枝在行走道路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搬出被炉后,狛枝被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白苹果直接拉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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