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睿合上了木箱盖子,宛如把过去全都藏在了起来。“你手上有商行的信物,往后拿着它取分红,如有什么要事就通过商行给我送信吧。想来总能在京城再见,我们不必说什么依依惜别的话。”
“保重。”
“你也保重。”
两人在朱府前分别,彷如过去五年多一样,这一别却是不知何时再见。
月枕石走过了一条又一条长街,从她初至此世的慈幼局、菜市场、酒楼、寺庙、书坊……,成都府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此生的家乡,但回不去的总是故乡。
待到月上柳梢,她终是止步于玉局观门前,敲响了道观的外门。
“月小友,你来了。”唐观主打开了外门,今天他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而玉局观里灯火幽幽。“现在还要我告诉你,你能做些什么吗?”
月枕石微微摇头一步跨过门槛,半点都没有侧头去看身后的尾巴。引蛇出洞请君入瓮,当绕着成都府走了一遍,她就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何必在遗书中写了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她应该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一一铲除,不能让鬼怪扰了苍生。
“还请唐观主明示,那些人今夜是倾巢而出吗?”
月枕石扫视了一眼,当下的玉局观完全不似当年初来时满道观繁花似锦,每走过一条小径边能见符纸贴于木柱之上,而道道符文全是杀招。
唐观主把一只香囊交给月枕石,“何真人所留皆在其中,他没有除去的还请月小友代劳,根据所示能在西夏、辽国等地找到造成此次劫难的剩余高手。至于今夜之事,无需月小友担忧,老道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让他们有来无回。”
蜀中的残余邪士显然知晓何必有一徒弟,何必破坏了大计划,而她的徒弟更可能远赴关外追杀主谋高手,所以必须把月枕石彻底留在蜀中。
之前,唐观主暗示了这一笔账今夜就该有个了断,不如就由月枕石做一回引路人,把那些鬼魅全都引入玉局观。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一扇石门面前。昔日老君骑着青羊而建青羊宫,其后老君传道后坐玉而去留玉局观。
石门背后的石洞正是老君升仙之地,坐玉而去的老君留下一方深坑,坑深不知通往何处。有人一探听闻水流声,有人再探听闻龙吟声,只有走一遍才知真相。
“几年前,老道相邀月小友为玉局观作画,当时就说将来你有兴趣不妨往坑中走一遭。”
唐观主推开了石门,他已经隐约听到道观外门处的动静,那是邪士翻墙而入触发符文的惨叫。
“今夜,月小友已经完成了做一回诱饵的任务,接下的事情就老道已经安排好了,道观里已经撤空,只剩下了层层阵法。我们不妨就在石洞里等上一等,如果有宵小攻至石洞,那就正好往深坑里避一避了。”
道观四周接连有异声,放眼望去居然看到蛇虫飞于半空,符文瞬间起火将其一一包裹灭杀。紧随其后,一条条黑影跃入玉局观皆是向石洞处冲去。
“等在这里就可以了吗?”月枕石站在石门背后,手里紧握着桃木剑,“唐观主是把深坑作为最后的退路了。”
唐观主笑着忽而想起什么,打开了一侧石壁的小机关取出一柄长剑,只见它‘釽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
“差点忘了,这是何真人早前留下的。一把巨阙数月前给了展昭,这把工布是你的了。带着它去做你师父没做完的事情。”
工布为霸道之剑,于英勇智慧之间杀伐果决。
月枕石接过了工布剑,将腰侧的桃木剑替换了下来。
此时,只听道观里的惨叫声愈发凄厉,而仍有不断的脚步声靠近石洞所在,不过多时居然有缕缕黑气穿透了石洞的门缝,它们正在侵食石洞上篆刻的铭文。
唐观主见状是深深皱眉,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用整个道观来陪葬。
“刷刷刷——”
月枕石挥动了手里的那把桃木剑,以剑气破万法,仿佛有桃花香味从木剑上弥散出来,将那些渗入的黑气都一一吞噬。
黑气不依不饶地继续渗透着,桃花香在挥剑中亦是越来浓。
两者缠斗之下,或是此时或是彼时,石洞深坑之中似有轰鸣声起,整个玉局观上空金光乍现。
那些入侵其中的黑衣人俱是睁大了眼睛,他们正在撞击石洞的动作也停止了,金光大网里邪士所持法器皆是成为灰烬,而挥动着法器的人也是全做白骨,一阵风来便散去了。
玉局观在瞬间就变得干干净净,彷如多年来的寻常模样,没有符文、没有邪物,只有一阵清风过境。
这一阵清风吹过一条又一条街,吹散了成都府所有的阴郁之气。
翌日清晨,周铭诚没有等来唐观主,从青羊宫赶到玉局观一探究竟,这里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诡异的战斗。
唯一诡异的是玉局观的禁地石洞大门紧闭,推门而入,其中存在了不知多久的深坑居然消失不见,前方脚下成了一处平平无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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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叠嶂,水流湍急。
展昭从水路入蜀前往成都府,不知府城里的情况已经恢复正常,先要去师父的墓地好好拜祭一番。正在如此想着,月枕石送的虎头药香囊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他赶忙捡了起来发现它的香味单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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