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还没有把宋朝的法律读完,但把与日常生活有关的那些都先翻了一遍。朝廷对于女子的财产权给出了明确表示,财产继承上父母亡故后其子女分家产,女儿可以得到兄弟所得的一半。
这一部分财产叫做奁产,随着女子出嫁带入夫家。依照法规女子在娘家所得的奁产带入夫家后,名义上是夫妻共同财产,但是实际上不归夫家所有,所以夫家分家析产时不能把奁产算进去。之后,不论是和离、休妻、丧偶等,奁产一直都由女方处置。
既是女子的财产权被写入了宋律,那么梁知县完全可以依法断案。
“谁说不是。祖翁还告诉我,如果当年俞少东家将一些田产记在汪氏名下,虽是在婚后的添置的产业,但汪氏有意改嫁的话,她能把这一部分钱财尽数带走,完全不必分出来给俞家的亲族。有些人家为了不想让兄弟分到自己家产就是这么做的。”
柏淑对于前来讨要汪氏奁产的俞家宗亲很是鄙夷,而那场婚宴上闹出这样一桩恶心事,所有的宾客皆是对俞家宗亲指指点点,因为谋求女方财产的行为只会让俞家宗亲沦为笑柄。
“带头闹事的俞老头就骂汪氏五年没有能生下一儿半女,汪氏嫁给梁知县之后肯定也是克夫克子的命。梁知县之前有过儿子但在多年前就过世了,两年多来一直没听到汪氏怀孕的消息,上个月汪氏终于有动静了。听说她忙着冬至琐事有几次在出入梁府都有眩晕的症状。有一天傍晚入夜,街上有人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梁家门口是亮起了两道金光斥退了一道黑气。在那之后就查出汪氏怀孕了。”
月枕石原本还将其作家长里短在听,柏夫子开办私塾与周围州县的文人皆有往来,而眉州与成都府很近,柏夫子将汪氏的遭遇当做教育故事告诉柏淑亦是正常。而在正想汪氏与门神现身有什么关系,谁想突然就来了一个转折。“所以金光就是门神显灵?”
柏淑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肯定答案,“门神钟馗一声暴喝吓退了跟着汪氏的鬼魂,让她摆脱了被鬼气纠缠的厄运,这样一来汪氏终于能怀孕了。”
“是吗?如果汪氏一直没有孩子是有鬼缠着她的话,之前钟馗为什么不显灵?再说是哪一只鬼跟着她?”
月枕石觉得这种八卦传言未免是真,听着就存在逻辑上的漏洞。以卖磨镜药时编出的破镜重圆故事来看,这更似是人们对于汪氏年多无出的一种解读,或更像是因为十二月桃符集市的到来,在为年画的推销大卖而打广告。“梁知县家门口贴的年画是哪一家出售的?”
柏淑不明就里地说,“小月,你也想买一张来驱鬼吗?我帮你去问问朱冬瓜,他可能知道的。”
“等一下,门神显灵的事情是朱睿说的?”月枕石见柏淑点头就问了,“朱家还兼卖年画?”
“对。朱冬瓜的娘亲是眉州人士,年末朱家铺子里会卖一些眉州印的年画,要价比府城里其它的书铺要便宜一些。”
柏淑说着就顺嘴说了出来,“昨天朱冬瓜还送了我几张年画,有秦琼、张飞、卫青的,可惜关二爷的断货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月枕石心想这年头还有没有麻将,不然凑齐四幅年画四位门神都能坐一桌了。不过,朱睿这小子也挺有本事,柏淑本是看他有些不顺眼,谁想才一个半月而已两人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看来烈女怕缠郎放在哪个年龄段都适用。“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柏淑干笑了着环住了月枕石的手臂,两个月前她才和朱冬瓜打过一架,起因就是朱冬瓜乱传月枕石的坏话。事后她被罚抄了一个月的书,朱冬瓜挨了好几顿打,而后月枕石说动了青观主与朱大富合作卖磨镜药,过去的那一茬是翻篇了,她与朱睿也是莫名其妙地共患难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他就化敌为友了。不过小月你放心,我最喜欢的除了翁祖就是你了。小月做的牙刷子最好用,小月包的馄饨最好吃,小月弄出了汤婆子让我再也不怕冷了。反正我觉得小月与书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小月长得漂亮、会赚钱、会做好吃的、学业又好,以后我就想找小月这样的人嫁了。”
月枕石眨了眨眼,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就轮到她内心尴尬笑了。她真没做什么大献殷勤的事情,就当是看在柏淑打落了朱睿一颗牙齿的份上,只是稍稍关照了柏淑一二。
柏淑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带着流苏的鲤鱼结往月枕石手里一塞,“年年有余,金玉满堂。我刚学会的,你可以挂在床头。”
“哎——”月枕石只见柏淑窜的比兔子还快不等人说一句谢谢就跑走了,而看着黄红两线相交而成的绳结,这条鲤鱼有些胖,虽是没有金雕玉琢之物的名贵,但是心意尽在其中。
月枕石还真有些哭笑不得,有句话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绳结的价格不高却是不能随便送人。柏淑还是别太喜欢她,否则照这个标准要求未来的夫婿,她怕将来有人提刀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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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枕石握着鲤鱼结回了青羊宫。从明天起开始放寒假,私塾闭馆一个半月的时间不能再借书看,所以她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些,这就询问青观主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搭把手,比如说为桃符市准备要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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