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耽搁, 贾和堂比别的医馆早打烊, 这会去可能还要排队。”
欧阳修暗叹一口气, 他也不讳疾忌医, 没有想到经过一天的赶路竟是背后都湿透, 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妙。“好,这就去,这就去。”
然而,贾和堂的看诊大夫却没诊出欧阳修有多大的问题。
贾大夫捋了捋胡须,落笔开了一张方子,“这位郎君没大毛病,就是疲劳过度外加风邪入体。不要再多奔波,好好休息,抓三帖药吃上三天就行。”
在座的三人或多或少都看过医书,能看懂方子上的全是平价药材,用作补气安神、调理血气。
月枕石见了药方仍有一丝怀疑,不能说是贾大夫看错了,可总觉得欧阳修的情况与贾大夫说的有些出入。但刘观主确认过贾和堂的医术水平,让她又觉得也许是自己疑心重了。
最终,欧阳修取了三帖药入住了一家贾和堂边上的客栈,谨防万一有什么不妥还能及时就医。
贾和堂在城南,蒋氏铺子在城北。
一南一北距离有些远,三人说定过几天再聚好好吃一顿。月枕石尚有制作保温器皿的要事在身,她与展昭自然也就暂且作别欧阳修前往北城落脚了。
等来到蒋氏铺子才发现这一条街几乎可以被称作家居一条街。打铁的、打床架子的、卖家具的、卖砖瓦的、卖木料的、定做鱼缸的、定做盆栽等等器物的,零零总总几乎无所不有。
月枕石递上了何必的引荐信,蒋方见到何必的字迹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此番形容可能夸张了,而展昭确实看到蒋方眼眶通红。蒋方握着信的双手也因激动而颤抖了起来,这才听说起与何必的渊源。
如今蒋方四十有三,与妻有一对儿女,儿女也都成家生子,是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而他早年间也曾走南闯北,当年儿女才两三岁大,某次一家四口归家路上遭遇抢匪,聘请的镖师悉数重伤,是为何必所救一家人才得以活命。
“我读书不多,但一直都记得两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何大侠就是那样的高人,那年他留了一张药方让我去抓药给孩子们安神压惊,谁想转身就不见他的踪迹。后来我多方打听都没有再见过何大侠,没成想二十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蒋方说得好不激动,他一点都不怀疑月枕石与展昭的来历,当下就从怀中小布袋子里取出了珍藏多年的那张旧药方。两张字迹一对照是一模一样,显然这种字迹早被刻在了心里,时隔多年又终于再见。
如此一来,蒋方全然没了四十多岁的稳重,逮着展昭就发出了一连串问题。
诸如何大侠身体可好?是否安家立业?是否打算在成都府久居?缺不缺银子用等等。
此前何必并没有具体说过与蒋方的相识缘由,现在展昭开始怀疑何必是故意坑他的,让他陪同前来涪城,就是替月枕石挡去这些过于热情的提问。谁让月枕石是女孩子,想来蒋方觉得何必的近况该是他了解得更多。
“二十年了,我也老了。不过承蒙何大侠看得起,我这一手烧瓷器的本事算是没有丢下,这个双层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们也不必担心腊月前的货物数量,只要第一窑能烧出来,那么联系几大窑口在腊月前抢一波新鲜货,我还是能做主的。”
蒋方问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正题上,还不住说着何大侠信得过他就这样将双层瓷器的图纸交给了他,他必然不负何大侠的期待云云。
“眼看就到饭点了,这就叫上我家那口子,去酒楼为你们接风。一边吃,再一边聊,我们不急着在这里说话。”
展昭看着蒋方的嘴巴一张一合,从踏进蒋氏铺子的后堂,似乎一直都是蒋方在不断地说,从哪里看出他也有聊天的渴望?
月枕石垂眸憋笑,这顿饭既是逃不过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请展昭直面蒋方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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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接风宴差点从中午吃到太阳落山,蒋方从何必谈起,在大书特书恩公的侠义心肠,然后又说起这些年他在涪城的生活,顺带说起城北有哪些有趣好玩的去处。
总之一句话,双层保温瓷器的事情交给他,展昭与月枕石只管放开手脚去玩就好,五天后就来看烧瓷的结果。
在十万分的坚持之下,展昭才得以拒绝了蒋方给一袋银子零花钱去用的好意,很是心累地结束了一顿过分热情的接风宴。他在匆忙之中牵着月枕石就离开了酒楼,美名其曰饭后消食地快速撤出了蒋方的视线。
等快步走出好长一段路后,展昭心有余悸地回头确认了没了蒋方的踪影,他才松了一口气。“小月,何师父到底做过几次救命恩人?”
“你怕了?”月枕石觉得她那位美人师父与助人为乐总隔了一段距离,要说侠义心肠只怕今后展昭会将其贯彻到底。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蒋大叔一点都没有对师父以身相许的意思,所以这种程度的感恩还是可以理解的。现在你受不了蒋大叔的热情,将来指不定要怎么办。记得某人似乎说过想要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所以早些习惯也好。”
展昭见月枕石笑得恣意,刚才正面抗下蒋方热情的人不是她这个正牌徒弟,所以某人才能有恃无恐地笑得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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