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从容地站在那，金丝边的眼镜框在阳光下微微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
周末中午太阳晒得火辣，树林里蝉鸣不断，艺院门口人影寥寥。
“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甜甜站在台阶上，随手将散落的鬓发撩至耳后，神色平静。
她抬头直视山松，就像是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一样，眸底一片坦然。
“我来还你的东西。”
山松举了举手中的中老年人保温桶，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接触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认真打量她。五官挺立，美得张扬，本以为会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性格却意外地有些偏差。
那个女生帮忙打电话的时候，苏甜甜似乎还在锻炼，这会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来，额间还渗着些细密的汗珠，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苏甜甜听见他这话，哦了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盯着山松看了两眼，半晌微微扬起了下巴:“除此之外呢?”
山松一愣。
“我——”
他正要说些什么，苏甜甜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等一下!你要是敢说没了，那这个保温桶你还是带回去吧。”
她耸耸肩，故作从容地笑道：“要不然你下次找我就没有借口了，多尴尬。”
山松被她噎了一回，不知怎么地心里却有些想发笑。
他轻咳一声，表情严肃。
“还有就是……我要跟你道歉。是我自己当时情绪不对，迁怒了你。”
“所以，对不起。”
……
苏甜甜心想这恐怕还是她穿越过来以后，除了上课以外头一次听到山松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苏甜甜觉得这个山松几乎是十拿九稳了。只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估计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她轻哼一声，颇有些傲娇地抬起头来，眉眼中的喜色却怎么也遮不住。瞧在山松眼里，心中又是一阵异样的感觉。
像是心中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有些难以察觉的欣喜。
“那、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啦。”
山松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正当苏甜甜以为他接下来应该会请自己去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那、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
“我还有事，再见。”
“诶?”
山松对着她点点头，毫不留恋地走开。
他的表情太过正式，以至于连带着苏甜甜也跟着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顺便请我吃饭，深入交流一下感情的吗……”
她怔怔地念叨了两句，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被洗地锃亮的中老年保温桶，忽然间就觉得——
山松制造了那么多个女朋友，却没一个修成了正果什么的，果然还是有原因的。
别人毕竟是凭本事单的身。
*
其实在山松眼里，他把保温桶完好无损地还了回去，苏甜甜也接受了他的道歉，这件事就算到此结束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和人进一步发展——就算他潜意识里对她有那么点好感，也从来没有和人继续发生点什么的打算。
但很显然，苏甜甜不这么想。
“中午好。”
山松才刚打开门，对方便直接提着保温桶挤了进来。末了还仰起头朝他甜甜一笑，仿佛看不到他的黑脸似的。
“你又熬夜睡实验室了?”苏甜甜看到他下巴上的青茬，皱起眉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自顾自地往实验室里面走去。
“……中午好。”山松抿着唇，深吸了口气，揉揉自己杂草一样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心里却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知道自己经常熬夜，还总是来扰人清梦。
之前三位仿生人转手之后，市场反应都十分火爆，连带着又多了几个大客户。昨晚他连续赶工做项目，几乎是天亮了才睡。
“唉，果然你离了我就是不行啊。三餐作息完全不规律。年纪轻轻的就不要老是熬夜了，真的伤身体……”
“你好吵啊……”
之前的可爱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苏甜甜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块牛皮糖。
……虽然也不怎么讨厌就是了。
但另一方面，他是真的对这个人的厚脸皮没辙了。
自从那日主动归还了保温桶之后，苏甜甜就像是自行领悟了什么信号一般，态度变得越发热络起来。
之前山松还能在实验室里躲躲清静，现在她则是三天两头提着保温桶来实验室报道。
送饭这种事，有一次就让人够头疼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这么想着，山松本来是打算义正言辞地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对上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顿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说是关心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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