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一件事,楚留香站的高度,已不是常人可比。他的气节让人佩服。所以同样是偷东西,别人是小贼,他偷东西却成了强盗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都是因为境界不一样。
一点红咬着牙,内心在做艰难的选择,他牙齿都要咬出血来,沉声道:“你莫忘了,我是他养大的,我的武功也是他传授的,他纵然要杀我,我也不能出卖他。”
他的语气急促,胸口激烈起伏,重重喘息着。他黝黑的眸子,看上去深邃空洞,像看不到底的隧道,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痛苦。
楚留香叹息,他知道对方不愿意说,并不都是因为养育之恩。一点红这些年满手血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命,陷入这种无法言明的痛苦深渊,再多的养育之恩也该报答完了。一点红不肯说,是因为那个人太强大,强大到对方担心自己对付不了,怕他楚留香出事。
楚留香不是个怕危险的人,这些年他不知道遇见过多少危险之人,都平安化解。
他还要出言,朱见深突然道:“那个首领,我倒是知道一些消息。”
众人纷纷向他投来注目礼。
朱见深不急不缓道:“你不必再问小红,他也不知道那人的真面目。那人常年戴一个紫檀木雕成的面具,身材又瘦又长,穿一件长可及地的黑袍。”
一点红道:“你见过他!”
这是个肯定句。说明朱见深的描述是正确的。
朱见深没见过黑袍人,但他知道剧情,他还有东厂和丐帮,这两大情报组织,为他提供消息。他徐徐道:“接杀人生意,也是开门接生意,他总不能不露面吧?只要露面,总会传出一些风声让外人知晓。我上面说的,都是别人知道的情报,我还知道一些更隐秘的,比如——黑袍人的身份。”
一点红面容灰败,嘴唇颤了颤,却没出言阻止对方接着说下去。
朱见深嘴角上翘,道:“小红,你的剑法是他传授的。我观你的剑法,虽与薛衣人有所不同,却是一脉相承。”
楚留香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西武林第一剑客薛衣人?剑法一脉相承……那说明杀手组织的首领,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朱见深道:“一个好剑客,不一定是个好哥哥。薛衣人有个弟弟,叫薛笑人,早年练剑走火入魔变成了痴呆,但他并不是真疯,而是瞒着薛家的人装疯,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楚留香感激道:“前辈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么机密的事都坦然相告,楚某铭记于心。”
朱见深道:“我虽知道他的身份,却拿不出证据,还得你自己找出他的马脚。”
楚留香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只要做了事,都会留下痕迹。前辈已经将这件事最关键的关节告诉了我,让我少兜了很多圈子,这就是帮了大忙!”
一点红站在旁边面无表情不说话,只是喘息声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知道那人是谁,一点红对那人深入骨髓的惧意,也随之变淡,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
人总对未知的事,将感官无限扩大。他觉得那人比薛衣人强大太多,现在这个落差总算是放下了。
楚留香道:“出了沙漠,我就去拜访一趟‘薛家庄’,前辈可愿意同去?”
朱见深摇了摇头,笑道:“薛衣人为人正直,通情达理,你不用怕揭穿了他弟弟的恶行,他会对你动手。不过……只怕你一出现,还没说明缘由,就已成了剑下亡魂——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的拜帖,只怕是世上最让人不想见到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这次不是去盗东西的!
名声累人呀——
胡铁花从水里哗得冒了出来,脚踩在岸上,落下湿漉漉的印记。他泡得皮都皱了,这下子终于清清爽爽,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就精神。
胡铁花一上岸道:“你们看我现在怎么样?”
一点红道:“像一只落汤鸡。”
众人都笑了。因为一点红老实,说的都是大实话。
胡铁花冷哼一声,嚷嚷道:“你就是中原一点红,久仰!果然红彤彤的,闻名不如见面!”
一点红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刺耳的声调:“你是楚留香的朋友,怎么称呼?”
“胡铁花!”同是楚留香的朋友,胡铁花语调放柔了,不再置气。他拱手认真行了个江湖礼,道,“薛家庄,我也会去的。”
一点红拱手回礼,木然的表情有了些许柔和。人与人的友谊,就是这么产生的。
见他们两个这样,朱见深打心眼为他们高兴。若不是相遇提前了,胡铁花会误伤一点红,砍下对方的一只手。这种不必要的伤害,这下可以避免了。
胡铁花与一点红打了招呼,就问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听你们说话跟打哑谜一样,让我心里痒痒的。如果真是无花利用老臭虫的名义,将红兄骗来杀神水宫弟子,他又将老臭虫骗来大沙漠,是想要栽赃嫁祸吗?这跟楚留香的容貌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记恨老臭虫长得英俊?”
楚留香摇摇头道:“他不是要嫁祸我。他请一点红对付神水宫的弟子。得知红兄已经不接杀人买卖,所以才借了我的名义。至于骗我来沙漠,却是看中了我的长相,在另一件事上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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