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点点头。出门而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他从院中提来一桶井水,居然有闲心烧起茶水,还搬了张椅子,仰头坐了上去。他道:“没有留下线索,唯有等。”
朱见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道:“每次遇见这种事,你都坐等?”
“不错!”陆小凤已对那些宵小的手段习以为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没有线索,就等对方送线索来!花满楼与人和善,没有仇家,他唯一会与麻烦牵扯上关系的,就是交了我这么一个朋友。”
朱见深赞许对方的沉着冷静,却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起身抚平衣衫上的皱褶,扬声道:“你便在此等吧,我出去买些吃食,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也好。”陆小凤点头应了一声,便陷入沉思中。他嘴上虽说的轻松,实则心里也没底。可是越到这个时候,他越需要以逸待劳,等着对方出招。
和陆小凤不同,朱见深清楚知道,花满楼现在很安全,这种神通他没有在陆小凤面前展现出来。
锁定了一只正扑扇翅膀,往楼里飞的信鸽,朱见深伸出手,便有一根无形的线,改变了信鸽飞行的轨迹,将它硬扯过来。
朱见深摸了摸信鸽的翅膀,从对方爪子上取下一卷小纸条。正如陆小凤说的,对方会主动将线索送上门。不过朱见深却不想让陆小凤沾手。
他能感到,自己的龙气变得异常活跃,花满楼失踪这件事,与他有极大的牵连,对方恐怕不是冲着陆小凤去来,而是在冲着他。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来到大明武侠世界,朱见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龙气在向他预警。虽然这威胁对他不足为惧,却让朱见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花满楼在无争山庄做客,恭候大驾——原。”
看完纸条上了内容,朱见深冷哼一声,用修为将纸条碾得粉碎。
“无争山庄——”他淡淡道。感应到花满楼的去向,朱见深已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他已到了让江湖人敬畏三百年的武林圣地门前。
想不到他还没找蝙蝠公子原随云的麻烦,对方倒是先动了他的人。
朱见深神识大开,笼罩住整座山庄,他“看”到了花满楼,对方正在摆弄着一盆兰花。白皙修长的指头,轻轻抚在花瓣上,没有受任何的禁锢。
接着他又“看”到坐在花满楼不远处的人。那是一个俊逸雅致的少年,他笑容温柔,目光凝视花满楼,手指专注地拨弄琴弦,一双眸子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他同样是个眼盲之人。
人人都知道原随云少庄主是个神童,长成后更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他三岁时却因为一场大病,双目失明成了个瞎子。
朱见深神通广大,能听到抚琴所奏出的曲调,自将无花嫁进神水宫,朱见深就再没听过这么美的曲调。萧索、倔强,充满了挣扎和对光明的向往,还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旁人听到的只是曲调,朱见深却能感受到少年心中的不甘,这样内心充满痛苦,又绝不屈服的少年,与他想象中的蝙蝠公子,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
有趣!
无争山庄主人原东园,直到五十多岁的晚年,才得一子,本应教育的极好。可惜原随云温文尔雅,品性敦厚的性子,只是表象。
除了眼盲,少年似乎还在经历着另一种折磨,这种折磨,比眼盲难受千倍万倍,是谁能让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活得如此痛苦?
朱见深对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起了兴趣,虽然对方的过去以及将来的结局,朱见深已了然在心,先救人要紧,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山庄里。朱见深便要进去,这时候无争山庄的大门,从里面敞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向他微微一拜道:“公子,主人有请。”
“原随云?”朱见深道。想起正在抚琴的少年、管事的摇摇头道:“是这座山庄的主人,原庄主。”
“原来是原东园。”朱见深道。
这家主人被人直呼姓名,管事的却连眼角都没跳动一下,默许了朱见深的无礼,甚至没产生一点抗拒。这么一试探,朱见深便了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是不晓得,对方知道的有多深。
原东园五十多岁才有了子嗣,如今已年过七旬,不过到了这个年龄,旁人已是鹤发鸡皮的古稀老人,他却看上去正值壮年,除了一头华发,掩饰不了年华的逝去。
旁人都说原东园生性淡泊,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甚至从未与人交手,朱见深却从对方的眼神,看出对方并非甘于平庸之辈。
瞧见他进屋,原东园起身相迎道:“贵客临门,老朽招待不周,现沏了一壶好茶,请贵客品尝。”
朱见深暗忖,对方招待不周,完全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便杀上门来。若等到对方招待周全,不知道招待他的,会是什么了。
朱见深开门见山道:“原庄主费尽心思请我来,所为何事?”
见到原东园,他已知道,今天这事的正主,不是什么蝙蝠公子,而是在江湖上地位一向超然的原庄主了。
原东园面露惋惜道:“陆小凤没有同来?”
朱见深冷哼一声道:“原庄主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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