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迷迷糊糊有些意识,癞头和尚当即发现自己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 泛着疼痛。竭力的睁开双眸, 环顾了四周一圈, 透着那狭小的窗口透进来的光亮,癞头和尚看清了自己眼下所处的环境。入目飘满了各种符咒, 眼前桌案上还放着一盆一盆的狗血, 自己身上就更别提了。四肢都被心狠手辣的凡人那刑具活生生的钉在了墙上,一动,全身生疼, 仿若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瘙痒无比。
不远处,还有清晰可闻的佛道做法之音。
这完完全全把他当做了妖孽!
这个意识浮现脑海,癞头和尚原本就因为疼痛有些扭曲的脸, 如今愈发扭曲起来, 龇牙裂目的。
看着面色狰狞的癞头和尚,看守的侍卫忙不迭去禀告上峰。
当今接到癞头和尚清醒的消息, 视若未闻, 依旧抱拳环于胸前,直勾勾的盯着病榻上的贾珍。
贾珍额头冒着冷汗, 面上还泛着一分苍白, 但靠在床榻, 背后靠着背枕,还有心思训人:“别给老子哭了,我本来还意识放松,想睡一觉,但一想到你……你竟然在上……上衙第一天,就给我翘班!那……那话怎么说来着,病中垂死惊坐起!”
费力的抬手指指贾蓉,贾珍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贾蓉,你能耐了啊,翘……翘班当着领导的领导的领导面,还让罗刹帝尾随了一起过来?”
说到最后,贾珍语调飙高了一分。本来,他受伤了,包勉关心着他,安排大夫就诊,让他休息,上司也是体恤的,儿子急急跑过来,他也心理挺美。但谁知这贾蓉带了一串人过来。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
本来很好的一个病床撩、情的机会没了,包勉去忙着应对罗刹帝了。
虽然知晓这事不能怪贾蓉,但他现在是病人,还是个残废状态的病人,非常不开心,就迁怒。
斜眸扫了眼泪眼汪汪的便宜儿子,贾珍攒口气,继续道:“我把你养这么大,看着你好歹走后门刷脸靠脸有份工作,还轻松体面,容易吗?去,给老子倒杯茶,润润嗓子。”
“可是爹,您刚喝完药,黄御医说了您入口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喝。这五脏六腑……”
“你再哭,信不信我下床先打你一顿?”贾珍想抬手翻被子,却不料牵动伤口,疼得面色扭曲了一下。
见状,贾蓉不敢再说其他,急急忙忙跑出去寻御医。他被揍得很结实了,不怕揍,但他爹入口的东西还是要尊医嘱的。
贾蓉无视着他,连礼都没朝他行一个,径直离开,如此胆大忤逆之举,但当今也没什么神色变化,依旧摆着原先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贾珍,一眨不眨。
对于这么一道光,贾珍早就注意到了,更别提发射这锐利光芒的人是帝王,能够掌控生死的帝王。可不知为何,这帝王像是中了邪祟……呸!在玩木头人游戏一样,就这么傻愣愣看着他大半天了,从御医诊断时就瞅着,到现在他药都喝了三碗,还用了点小米粥,昏昏呼呼有点想吃夜宵了。
他不麻木都麻木了。
“皇……”靠着枕头,积攒了些力气,贾珍开口:“皇上,现在天都黑了,您……您有什么话什么事直问,我……我一定非常诚恳的回话。”
此话一出,伴随当今而来的御林军统领和李田当即眸光看向了当今,眼里透着一股哀求之意。
当今迎着如此众多大逆不道的眼神,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拳头捏紧了一份,依旧是环绕胸前,带着分居高临下,俯瞰的气势,暴怒:“都打得就差地动山摇了,朕脑海浮现万千结局,甚至都打了腹稿,想好让史书怎么记载了,你特么是个人!”
胸襟都气缩了!
胸肌都气出来了!!
身为帝王,哪怕他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孔圣人说得好啊—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佛道两派都是有高人愿为帝王鹰犬的。当然,高人得用“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这样的话语来形容。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在贾珍五脏六腑,筋骨尽断的残废状态下,御医啊高人啊等等都秘密检查过了,六种方法验证过后,得出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贾珍的确是个人,不是妖怪成精!
嗯,他父皇还提供了一个方法,从东北回来的路上,他父皇还在他们两的饭菜里下了巴豆,贾珍压根没任何神通辨认出来,一泻千里。到最后,还是他老人家亲自教人怎么辨认食物安全问题。
嗯,亲爹!
都不早告诉他,害他都想了十来篇圣旨怎么夸自己手下有个妖怪。
“贾珍,你特么是个人!”当今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真是越想越生气!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死寂,落针可闻。就连贾珍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恐自己个被驱逐人籍。
当今倒是无比自由,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指了又指贾珍,但千言万语在看到贾珍一副灰白模样,气黑了脸,一甩袖子,丢下一句:“你且安心休养着。回宫!”
听到最后两个字,李田恨不得喜极而泣,当即小心翼翼跟随当今离开。
贾珍恍恍惚惚的看着当今带着人远离的身形,眉头紧紧一簇:看皇帝的意思,不太高兴他是个人?
正胡思乱想着,贾珍听着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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