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场流传的八卦消息,包勉也略知一二,闻言,瞥了眼贾珍,道:“前尘往事如何我到不清楚,但宋大人人品贵重,热心助人,你也莫要如此胡乱揣测了。竹熊这事前因后果我倒是略有耳闻,昨日赦老带着芝儿去琉璃街逛古董店。”
贾珍嘴角抽了抽。就贾赦这带小孩子的性子,这辈子别想听人欢欢喜喜叫祖父了,也忒自我了,哪个小孩子乐意逛古玩店了?
“遇到先前与他有些矛盾的人,那人有些出言不逊,以爵压人,闹得有些僵,”包勉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的贾珍,直接略过了贾赦受过的屈辱,也略过仗势欺人的身份,怕贾珍再找人打一架,言简意赅直说重点:“恰巧宋大人也在店中。虽不是出言帮赦老,却放言他的字画从今后不再对外售卖。须知宋大人擅狂草,以及他的画更是千金难求一副。向来是各大文人雅士,甚至帝王收藏之爱。”
“争执的起因是宋大人的字或者画?”贾珍联系前后,愈发觉得有些被喂狗粮了。否则昨日那场景,不是情敌最喜闻乐见的?
“因宋大人早年所作的《麻姑献寿》图,现如今宋大人早已不对外作画,且作画也是专画其喜爱的竹熊。非阁老大儒,很难让人动笔。”包勉说着,眼里还有一丝的向往。
宋学慈是世家出身,琴棋书画金石古玩无一不精,比他这种贫寒子弟出身,只懂攻读四书五经,专营科考的人强多了。他们虽然并称科举三杰,但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然后听闻他们也算故友,就相聚一二。你也不用担心,听芝儿说起,宋伯伯很是和蔼可亲的,她很喜欢。”包勉说着,叹口气:“不过万万没想到像宋大人那般冰清玉洁之人,也偶尔也会皮一下,特意叮嘱我逗一下赦老。”
等这话说完,包勉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
正惊骇之计,包勉便听得一声惊讶—“冰清玉洁?那不是形容女的?!”
望着贾珍那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包勉闻言,缓缓吁出一口气,认真解释道:“这个词出自【西汉·司马迁《与挚伯陵书》:“伏唯伯陵材能绝人,高尚其志,以善厥身,冰清玉洁,不以细行。比喻人品高尚、纯洁,做事光明磊落,】具有节操。”
等等,我又说了什么?
一定是昨晚通宵看话本,伤脑子了。
包勉揉揉额头,忙不迭道:“贾先生,我们还是说回重点,你这书中,有几处词的用法,还恕在下学识粗浅,有些不知出处于来源。比如这话本题目《厉害了我的祖宗》,是倒装句式?我的祖宗很厉害意思?”
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归了这重点内容。贾珍缓缓松口气,眼角余光扫眼拿起话本,认真说事的包勉,心里暗道一句—刀子嘴豆腐心的,依旧很好欺负。
“大人您理解的没错,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大俗大雅嘛。”贾珍含笑道了一句。
“那这个作呢?文中好几次出现作死,作大死,这是民间口语哩语?”包勉眼里露出好学求知的精芒来,“我只晓得方言大体上有八大区分,江南事吴侬软语,闽南方言,粤方言,因潮商流传开来;赣方言,客家方言……”
贾珍恍恍惚惚,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之前已经改过“错、别、字”了,万万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多古人无法解释的词汇。古代词汇量贫乏怪他?
等会就回去好好批评一下小余,还有脸自诩饱读诗书,连这些词汇都没检查出来!等等,不会是被他同化了吧?
贾珍迎着人求学的眼神,手摸摸茶杯,一本正经胡诌着:“那……那老话怎么说来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要真细究从哪里听过,我也一时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我之前一路南下,无意间听闻的,也许是我请教过家中那些老兵时学来的,或者也许从幼年从夫子口中学来的。反正不太会从书本上看到。”
包勉:“…………”
缓了缓有些僵硬的面容,包勉道:“这些话语联系上下语境,有些倒是恰到好处,但这些,比如说这一句“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便显得画蛇添足,不伦不类。话本全文既是以通俗直白为准,来这么一句化用,而且还是军师口中说出,不符合这人物的形象,他是文人,饱读诗书,便有些不妥。若是男主说出,到还有几分形象。”
贾珍点点头,命人拿来笔墨纸砚认真地做着批注。
望着贾珍一脸虔诚求学的模样,包勉倒是有份孺子可教的感叹,愈发用心了一分,细细诉说着自己觉得不妥的地方。
听着人一口气揪出三十几处词汇用法错误,需要更改增删,贾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透着股绝望。这还仅仅只是网络词汇,后现代的用语错误。等这些纠正过来,接下来才是重点—避讳之处。
可以预见,他得改稿改成什么样子了。
愁啊!
想电脑!
“至于避讳……”包勉看眼跟霜打茄子模样的贾珍,认真问一句:“据闻需要拿着戒尺来指点,贾先生才会精神饱满的学习?”
“包……包大人,这是谣言,绝对谣言。”贾珍一脸颓然的摇摇头:“就算给我戒尺,我也没心情抽桌子抽人。”我现在想电脑!就想电脑,想念在键盘上十指飞动的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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