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拆着蟹腿的玉荣忍俊不禁,跟其他人一块儿笑了,当下也不理这螃蟹了,让人连盘子带蟹一块儿撤了下去。
他这是指桑骂槐说自己折磨人呢。
或者是嫌她只顾着吃螃蟹,不搭理他。
玉荣也净过手后,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放着精油的小瓶子,倒出些玫瑰油来擦手,然后又坏心地用沾满玫瑰香味儿的手去撩拨胤禟的手,让他的手上也跟着沾上同样的香气。
若让有心人给闻见了,就能暴露他们发生在饭桌之下的奸.情。
让他先使坏。
而胤禟大概是还没想到这层小把戏,只是见她又黏上来了,还欣喜地过去回应。
剔好了的蟹肉重新上了桌,玉荣却没再怎么动筷子,而是一连吃了好几碗蟹黄豆腐。
趁桌上其他人相谈正欢,胤禟侧了侧身子,又拿酒杯掩住唇,实在忍不住对着玉荣低声说道:“回头我可要好好赏这个厨子。”
玉荣掩帕偷笑。
胤禟一时愉悦之下又喝了几杯酒。
他也没怎么动筷子,这被瓜尔佳氏看在眼里。
反倒是年玉润吃了不少那剔好的蟹肉,这也被瓜尔佳氏看在眼里。
她一面跟玉雀闲说着什么,一面努力压抑着快顶到喉咙的愤恨之情。
这厢她心不在焉着,那厢旁边的年玉润却突然脸色一白,低呼一声:“啊!”
坐在年玉润身侧的玉荣立刻看了过去,心里没由来地一慌:“姐姐,你怎么了?”
年玉润这会儿呼吸急促着,一手抓住了玉荣,而另一手捂住了小腹。
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不止玉荣,连胤禟的脸也白了,饭桌上的人齐齐变了脸。
万一是年玉润有了孩子又滑了胎……
“福晋,我,我……”年玉润自己大概也想到这点,脸上一时又惊又喜又怕,但总归还是惧意最多。
“赶紧,大夫,太医,都去找。”胤禟“唰”地一下站起来,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
万一是年玉润有了孩子又滑了胎,年家保不齐又要干出牺牲玉荣的事来。
霎时间,花厅中一阵兵荒马乱。
☆、曾照彩云归(七)
花厅里, 宴席被撤了去, 下人们也都在外面守着。方才还在席上言笑晏晏的几人如今都各怀心思地等着太医的诊断。
玉荣低头端坐着, 因为不想让胤禟注意到她的慌乱和彷徨,就强作淡定。
她也不知怎么了,一见年玉润似乎有了孩子, 也是又惊又喜又怕,这会儿心口咚咚直跳,双手叠握在一起, 冰凉僵硬。
胤禟则坐在太师椅上,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头闭眼想着对策。
而瓜尔佳氏见他这样,也没心思去琢磨他是不是担忧年玉润了。人是在她办的宴上出了事, 螃蟹也是她主张摆的, 然而孕妇不能吃蟹。虽然谁也不知道年玉润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她更是没想到这一点,即使这是个意外,可不知者真的无罪吗?
四福晋这会儿也焦灼得很。年玉润要是出了事儿,她可责无旁贷。何况年玉润去年就滑过一次胎, 现在身子还没养好,若再出了事情……
看来看去,满屋子里最事不关己的也就只有十三阿哥和玉雀了。
玉雀走到玉荣身边, 低声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众人只当玉荣与玉润姐妹情深,这会儿才心神不定,见她出去透风, 也不觉有他。
玉荣恍恍惚惚地出了花厅,外面已经落下了夜幕,一片天高云淡,干燥的夜风吹了过来,空中的满月散出的光华清晰明亮。
玉雀从她的丫鬟手里拿过一件轻薄的狐狸毛披风,抬手罩在了玉荣身上。
“九哥准备的。”她低声道。
玉荣抬手拉住斗篷的易绳系了系。这狐裘虽然轻薄,却十分暖和。
两人慢慢地朝后花园走去,玉荣也渐渐摒除了心中的不安与惧怕。
她仰头看向玉雀——她才开始发育,身高比穿着花盆底的玉雀矮了两个头不止。
“我还没为上周目的事谢你。”她道:“你就是那个’外力’吧。”
若没有外力的影响,历史就不可以被改变。
若说玉荣原本对历史能否被改变这件事心存疑虑,那么上周目当她发现玉雀凭空消失后,算是信了历史已被改变这种可能。
玉荣揣测她去了乾隆朝,因为在她走后,这里的人们脑中再无“玉格格”此人,有关她的一切记忆也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过。
究竟是这些人的记忆被抹去,还是历史行进的轨道发生了错位?
等到次月她接到来年嫁于九阿哥的旨意之后,她才知道正在进行的“历史”真的已经向着另一条时间河流流淌而去。
虽然九阿哥才是那个为了“改变历史”而四处奔走使力的人,但玉荣总认为玉雀在那个时间消失也是有意帮了她的忙。
“嘘。”玉雀拿食指放在嘴边,笑了笑。
*
太医急忙忙地从内间里出来,其余人更是急忙忙地等着他开口:“年侧福晋这次只是误食了过多的螃蟹,所以动了胎气。虽然稍有些见红,但之后小心仔细调养,应当是无碍的。不过近二十四时辰内胎气可能有些不稳,依奴才之见还是得一直有人照料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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