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很少进献宫外的剧目,一来教坊司既然是为皇家服务的,自然算是天下第一流的水准,难免有些目下无尘,看不上宫外的杂剧。
二来宫外的剧目多以新意出名,因为这般才能够引来观众,有所收入,他们毕竟是靠这个吃饭,如果没有好剧目,是要饿肚子的,相反教坊司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因此也没有动力出新。
任何东西都怕有对比,哪怕教坊司中的乐师舞女个个都是顶尖水准,但是再高的水平也禁不住老套的故事,要是宫中的贵人娘娘们见到了外头的新剧目,嫌弃教坊司老套的故事,岂不是平白给教坊司的人增添麻烦。
最重要的是要是宫中的娘娘贵人们觉得教坊司还比不上外头的那些小戏班子,岂不是叫他们打脸。
所以教坊司很少将宫外的剧目搬到宫里来,除非有贵人专门点名,即便这般,也是磨磨蹭蹭的,很少见他们这样主动。
熊道银在宫里也呆了快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培可算等到了自己出风头的时候,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抢了话:“我听消息说是安平王爷听说太后在宫中烦闷,便向太后进献了一位说书的女先生,说的正是宫外流传的新曲目,很得太后老人家的欢心,皇后娘娘向来孝顺,见太后娘娘喜欢,自然是下令催促教坊司排演这些剧目。”
石叶枫最看不上宋培这个人,他也不必求着宋培的叔叔,自然不用捧着他,见宋培抢了他的话头,不由得撇了撇嘴,如果不是要给刘清源这个好朋友的面子,他这会儿只怕早就开口给宋培一个下马威了。
顾世贵的性子圆滑一些,看出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生怕两人吵了起来,破坏了这次的聚会,因此忙开口道:“怪道教坊司这回这么殷勤,既是皇后娘娘下的令,又是太后老人家喜欢的剧目,也由不得他们不迅速行动了。”
宋培跟石叶枫两人自然不是熊道银跟顾世贵能够比的,他们身后有靠山,自然不用自己多方筹谋,也不用体验人间愁苦,生怕这两位公子哥破坏了自己千等万等才等来的机会,熊道银也顾不得顾世贵是自己的老对头了,开口替他搭话:“既然能入太后她老人家的眼,想来这新剧目必然是极为好的了,可巧今儿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听听的。”
刘清源是这次的主人,自然不会放任气氛恶化下去,他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博古架旁,拉开一个小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小酒坛来,笑着道:“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这个。”
石叶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刘清源笑道:“这家掌柜的最爱酒,也最爱收集好酒,不过他却吝啬,他有个极有趣的习惯,便是将他收集来的好酒放入各个包厢当中,每个包厢中的酒都不相同,有好有坏,全看缘分。而且这掌柜的也不提醒客人这件事,全看客人能不能有缘找到这些酒。”
“果然是个有趣的习惯!”
石叶枫听了这话不由得抚掌笑了,这个掌柜的行事对他胃口。
刘清源便拿着小酒坛走到桌边,小心的去掉上面的泥封,拔出酒塞,顿时一股沁人的酒香从酒坛中弥漫开来。
几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喜爱美酒,闻到这股酒香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肚子里的酒虫立刻便闹了起来。
石叶枫立刻催促他:“还不快把酒斟上,让我尝尝,这老板果然好酒,这酒闻起来极香,定是极有名的,便是有价也买不着。”
“急什么?”刘清源好笑的拍掉他过来抢酒坛的手,笑着道:“你也不细闻一闻,这乃是上好的绍兴黄酒,今天正好吃蟹,配的刚刚好。不过还需温上一温,略烫一些,暖着脏腑,免得受了寒。”
说完,他见石叶枫还有些不肯罢休,忍不住拿手将他推开,教训道:“你可不要不听话,你这人最爱馋嘴,又爱吃蟹,家里管的严,不让你多吃,这次逮着机会,只怕定会吃个过瘾方才罢休,若是配着黄酒倒还罢了,如果不喝些黄酒暖着,有你好受的。”
听他这么说石叶枫这才悻悻罢休,不过当着这些人的面被这般说石叶枫便有些觉得丢了面子,他又不好跟好友发火,转了转眼睛,便想到了个法子,挽回自己的面子。
“你们说的那几个新曲目我倒是听过一些,上回休沐的时候,我正好陪我们家老太太跟几个姐妹一块儿听了,的确是排演的好。”
“能当你一句好可了不得,”刘清源笑着调侃他:“你们可不知道,他这人啊胃口最刁钻不过,寻常东西难入他的眼,不但不能得他一句好,反倒要埋怨人家污了他的眼,能叫他称得上一句好的那的确是难得。”
宋培这人心大,他性子有些大大咧咧,这边石叶枫对他心怀不满,刘清源三人生怕两人起了冲突竭力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可他却是半点都没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只当是平常。
这会儿听到石叶枫说他曾听这些曲目当即便起了兴趣追问道:“石兄竟然听过,不如来给我们讲一讲如何,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难不成我就是那说书先生,就该给你讲书听?”
石叶枫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冷笑的反驳了一句,刘清源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住嘴,石叶枫没好气的对着宋培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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