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怎能如此说,明明是这戴权不忠不义,皇爷爷为何要给他找理由?”
对于年轻人的愤怒,太上皇视而不见,待他嚷完,方才淡淡的道:“天下人皆是如此,你有权有势,他们自然是竟相来投,唯恐落后,而你一旦失去权势,没了让他们追捧的资本,他们自然是毫不留情的离去,这点道理朕以为你最近应该明白的很。”
这话一下子触到了年轻人的痛处,原本他作为太上皇最宠爱的孙子之一,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这朝堂之上都备受人追捧。
他读书的时候,这宫里教授他的先生,同他作伴的陪读,还有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无一不尽心,都非常想讨好他,唯恐他怪罪下来。
可是随着太上皇病重,皇帝掌握了朝廷上的权利,冷落了他父王,他在宫中的处境也渐渐变得不好起来。
原先对他教授严格的先生渐渐开始对他放任自流,而原先一直在他身边小意捧着他的陪读都变得敷衍起来,更甚者,他们转而去追捧起皇伯父家的几位堂兄堂弟,对他冷嘲热讽。
就连这些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也都转变了风向,伺候起来根本不尽心,原先他想喝口茶,不必他说 ,自然有人奉上最好的贡茶,可现在呢,需要他几番催促,方才能喝口热茶。
他父王现在还是王爷呢,太上皇现在还在呢,他们都已经这般了,若是有一天太上皇去了,他父王的王爵也保不住了,他根本无法想象到时候他会面对什么境地。
这天差地别一般的落差,不但他感受到了,他父王也感受到了,他尚且忍受不了,更遑论是他父王了。
所以,当太上皇从宫中传来消息的时候,他父王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而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毕竟事成之后,他便有机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尝一尝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年轻人反应很快,太上皇的话刚落,他便立刻低下头来,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很快他的眼角便红了,此时他根本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委屈已经满溢而出,便是瞎子也能感受得到。
太上皇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最近委屈你们了。”
“啪嗒”一声,泪水落了下来,年轻人眼角的泪水止也止不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哽咽着道:“不委屈,只要皇爷爷好,孙子跟父王都不委屈。”
“好孩子!”太上皇备受感动,他的眼角也跟着红了起来,不过一瞬间的事,太上皇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紧紧的握住年轻人的手,道:“没事,好孩子,一切都好了,不委屈,啊,有什么事只管跟皇爷爷讲,皇爷爷给你做主!”
年轻人的肩膀剧烈的耸动了几下,随即便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样扑到了太上皇的怀里,哭了起来。
太上皇一时间有些惊愕,他不知为何事情突然变到了这种地步,是因为他这个孙子太过感动?还是说他的情绪变化不同常人?
他可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局面,要知道多的是在他面前哭的人,可他们都哭得好看,哭的克制,同时哭的委屈,可还从没有人像他这般直接扑到他怀里哭的。
太上皇低下头,注意到他孙子的泪水沾到了自己身上,这让他眼角闪过一丝不耐烦,都是做样子而已,何必如此卖力?
但他很快便掩盖下了自己眼中的那丝不耐烦,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慈祥心疼起来,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年轻人的肩膀,略略用力,将他推出了自己的怀抱,方才道:“别哭啊,好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有话你只管跟皇爷爷讲,皇爷爷保管给你做主,便是你皇爷爷的话不管用了,便只管把你皇伯父叫过来,当着你皇伯父的面,朕叫他保证,不让你们一家子受委屈。”
年轻人赶紧摇头,他只是想在皇爷爷面前展现一下他的委屈而已,可不敢让他皇爷爷把他皇伯父叫来。
虽然说皇爷爷的身体转好,有了心思,也让他们跟着心动起来,但是皇爷爷毕竟年纪太大,谁也拿不准他能坚持多久,万一他们倒霉,事情还没个准,皇爷爷便先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皇爷爷走的洒脱,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是要在皇伯父手底下过活的,他们要考虑自己的退路,别到时候皇爷爷这边事还没成,他们又把皇伯父给得罪了。
虽然说现在过得不舒坦,但好歹荣华富贵还是不缺的,命也能保得住,要真是把皇伯父得罪很了,别说荣华富贵,连小命也保不住,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赶紧摇头,忙道:“孙子没什么委屈的,这是许久不见皇爷爷,一时想念,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见他这般说,太上皇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是你有孝心,一直记挂着皇爷爷。”
年轻人低头羞涩的笑了笑,谦虚道:“孙子再怎么有孝心也比不上六堂哥,六堂哥可是天天都来看您啊。”
他说的正是刚刚离开的三皇子,他在庆安帝的儿子中排行第三,在太上皇的孙子中排行第六,因此,这年轻人才叫他六堂哥。
“ 他?”太上皇冷笑一声,哼道:“他来看的可不是朕,不过是想表现自己的孝顺,好在皇帝跟前卖个好而已,朕还没老花眼,真情和假意还是分得清的,他来得再多,也比不上你一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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