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也不是这个救法。”明诚眼睛也红了,“她是故意被逮捕的,后面还打算做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明台,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才知道爱情的样子和滋味。”
“她是你的命,你是大姐的命,一个两个都不想活了,大姐怎么办,明安怎么办?”
“我活一辈子,谁他妈地都对不起。”明台一头一脸的灰尘,混合着泪水,惨淡地笑了,“谁都对不起,偏偏我还娶妻生子……我是孤儿了,还要连累着我的孩子也成为孤儿。”
明诚怕明台孤注一掷,却又不能真的跟着他,最终也只能放明台独自离开了。
他问明台之前要他办的事情办好了没有,明台说一切顺利。
明诚站在门口送明台离开,雪花飘得不大,落地上一层单薄的白色,明台转头看他,“阿诚哥,其实你和我都一样,最终,又都是孤独的人。”
“谁知道呢,”明诚拍去明台肩膀上的雪花,“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和感情,都能用情与爱二字来说明,人间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痛苦了。”
“艺术家。”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想我也不会是吧。”
“若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来世……”明台停了停,“我会和老师说,我不要生死搭档,也不要做什么间谍特工,我要上战场,堂堂正正的,为我的国家战斗。”
84
是夜,崔中石在自己家的那间小书房里,拨通了往笕桥航校的电话。
这种时候,航校里已经熄灯休息了,紧急的电话也是直接拨去值班的侍从室。
“对不起,如果不是专线电话,现在没有人接。”接线员道,“熄灯时间已经过了,学员的电话不能让人来接。”
崔中石平心静气的,“我是央行北平分行方步亭行长的手下,我们行长家里有急事,让我给我们大公子打电话。”
接线员一听是找方孟敖的,立马就改口了,“先生稍等,我去请方大队长。”
他急着出去,原本是记得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空军航校里的一些事情,管别人,但是不管方孟敖,上司一再吩咐不能和这个楞子作对。
侍从室里值班的,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是二十来岁的小兵,冷着眼看了一眼电话,不动声色的将另一根线接了上去。
电话线另一头,油灯一盏,灯影闪进崔中石的眼眸里。
“我家里的电话?”方孟敖还没有睡觉,正查了学员的寝室往外走,“什么事?谁打来的?”
“说是方行长的手下,您家里的急事。”接线员小心翼翼地道,“听起来仿佛是个中年男子。”
方孟敖原本不想去接,但是一听又觉得像是崔中石,这么晚了,崔中石打学校里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若是急事,打给他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找明诚或者方孟韦来得有用。
他一边往侍从室里走,一边脑海里闪过了一丝别的东西。
如今崔中石和他,可不只是往日那种长辈和后辈的关系了。
“喂。”方孟敖声音厚重。
“孟敖啊,”崔中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像是一块经年的美玉,“近来还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都是在学校里,带那群小子。”方孟敖边说边拉开凳子坐下,“你若是像以前一样得了我父亲的嘱咐,来问我好不好,怎么挑在这个时候。”
“你白日里有事,我白日里也有事,现下想起来了,就打过来了。”崔中石移远了一些油灯,在桌上找了空隙,翻开一本账本,无甚目的地翻来倒去,“有事情,急不急,看你。”
“这话怎么说?你真有了急事,找小弟去,他总会有办法帮你办好的,再不行,孟韦整日里那么护短,你找他也行。”
“他不大好。”崔中石一句话让方孟敖的心就紧了紧。
“谁?是阿诚不好,还是孟韦不好?”
崔中石语速不变,只是带上了为难的语气,“行长都是年过六十的人了,身体不好。今年冬天冷得早,前些日子又有些事情……”
方孟敖打断了崔中石的絮叨,“你有事直说吧,他身边,姑爹在,小妈在,阿诚和孟韦也在……”
“不是我的事情,你就不管了?我一个外人你那么伤心,自己的父亲兄弟都不管了?”崔中石加急了些语气,“罢了,你听着吧,急不急,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行长前些天就病倒了,这些日子,北平里的事情又一桩比一桩棘手,撑不过几日,就换了明诚接手。行长年纪大了,一病,虽不至于起不来,但是也不能整日里操劳了。之前那事情,孟韦和木兰都还没有好,半月前木兰刚又闹了一场,孟韦急着送她去医院,家里没人,折腾了一场,他自己也差点倒了。夫人原本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顾了行长,又顾不了你兄弟姐妹,大半个月了,家里一团糟。”
“明诚虽然有本事,但是你也知道,他到底还是军统的出身,很多事情不便,行里还得谢襄理回去管。孟韦之前子弹擦着心脏过去,捡回了命,可是枪伤说好就好的?他强撑着,顾了小妹又顾不上父亲,照顾了父亲,一转眼没注意,木兰不知道又被谁刺激了,发疯起来,十六岁的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就让她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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