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阿诚多久了?”
“好久了哟,”苏轩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坐下,大出一口气,“我想想啊,我记得她说她在法国读高中的时候就见过阿诚先生了……”
方孟敖一愣。
当初朱徽茵告诉他,她是明诚回国之后,两人因为工作关系才接上头的。
原本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的明楼,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猛地站了起来,旋而又坐了下去。
他确实想把方孟敖留在北平,却不是这种留法。
然而他却不知道,明诚那边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让方孟敖此刻如此着急地往北平赶。
轰炸的命令不日就会下达,彼时明楼自有办法让方孟敖的飞行大队先行经过北平休整,到时候方家可以出些意外,或是别的什么事情,绊住了方孟敖,这样他既不会抗命,也不至于背上临阵脱逃的罪名。
航校里的暗桩已经安排好了,为了保证到时候的行动不出意外,明楼不许他和自己联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吩咐了手下的人去和那个暗桩接头。
傍晚时候递回来的消息却让人无法放心,暗桩传出话来,说是方孟敖之前半夜接了一个电话,第二日便要回北平了。
明楼叫来秘书,“今天有几趟火车去北平?”
秘书道:“下午六点三十分有一趟,和军队运输的货车车厢挂在一起的。”
明楼看桌上的钟,六点四十五分了。
“接北平分行电话。”
秘书接了半晌,对面一直没有人接,他看了明楼一眼,得了明楼的许可,转拨北平方家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木兰,“这里是方公馆,您找谁?”
明楼拿过听筒,“谢小姐,是我,明楼。你哥哥在家吗?”
“明先生电话。”那边的木兰不知道对谁喊了一句,“哥哥他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您要和谁说话吗?”
“打扰了,麻烦谢小姐等阿诚回来,和他说一声,让他给我打电话。”
“好。诶,你要和我嫂子说话吗?”木兰不知头尾地接了一句,朱徽茵就在一旁看报纸,差点被她吓得跳起来,急忙对木兰挤眉弄眼猛摇头。
“不了。我早就见过你嫂子了。”明楼笑道。
明诚身边的人,除了朱徽茵,再没有其他同级别的女特工了。
“没趣。那您忙吧。”木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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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轩原本就是做好了一个人搭车去北平的打算了,谁知道能够碰上方孟敖这个熟人,于是一路上就滔滔不绝起来。
方孟敖觉得很烦,但是他又觉得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一样的人或打或骂吧,都下不去手。
苏轩三句话不离朱徽茵,方孟敖听来听去,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她是特工的吧?”
“知道呀。”苏轩道,“徽茵很厉害的呀。”
“那她怎么整日里有闲和你去这儿去那儿?还去听你上课?”
苏轩噎了一下,“特工嘛,就是要潜伏的嘛……又不是整日里要做事情的呀……”
方孟敖在心里冷笑,朱徽茵大约是一边谈恋爱一边工作了,可惜这个傻子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她和明诚大约差不多,没有一次出门是单单为了遛弯的。
苏轩满心欢喜地,就等着到了北平,和朱徽茵结婚。然而连方孟敖都知道,明诚脱身不得,朱徽茵就能脱身了么?
他中秋的时候,在崔中石的家里宣誓成为了共产党员。
至今一件事情也没有做过。严格来说,他这样的人,也算是潜伏的特工么?他是军人,很容易就能从明诚或者朱徽茵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杀伐决断的气质来,他是从西南前线九死一生回来的,早就看淡了生死。上海滩十里洋场,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血腥气却不比他这个死线里回来的人少一分一毫。
明诚和马汉山坐一辆汽车,奔驰在天津回北平的路上。
他和马汉山达成了交易,为了稳住马汉山,承诺将明家在天津港口的货运生意里抽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他。下午的时候便亲自开车带着马汉山去天津港口确认,以及签订合同,同时安插马汉山的人手。
马汉山签字的时候,看着纸上的数字——“阿诚兄弟,你这是?”
“百分之十是明先生给你的,”明诚将那份合同推前了一些,纤长的手指在灯光的照射下如艺术品一般,“剩下的百分之五,是我的私人股份。”
“我无功不受禄啊。”马汉山转着手里的笔。
“救一个女人,不值得我明家花那么大的力气。”明诚浅笑,“马站长不必装糊涂,您应得的,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麻烦您呢。”
“阿诚兄弟真是出手阔绰。”马汉山刷刷地签了字,“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情,我是记着明家的呢,还是记着方家的呢?”
明诚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我经手明家的事务多年,要说底牌,还是有一点的,这就要看马站长以后的诚意了。”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了雪,天黑,路上也没灯,马汉山本意是等到第二日再回北平,然后找借口“处决”了锦云,把她换出来。明诚却不肯,夜长梦多,且明台就是大变数,朱徽茵现在在方家根本不能出去,两人都不能调动更多的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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