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秋本身对明楼的死活并不算很感兴趣,打开文件翻了几页,确认明楼说得不错之后,才道:“你真能从军统那儿脱身?据我所知,查贪污只是一个幌子。否则周高印干嘛急着去死?”
“懦夫。”明楼神色变了变,他确实没有想到周高印居然一天也顶不住,如此外厉内荏,“我脱身于否,我想许主任并是很在意吧?”
许春秋摊摊手,“李副官长和我沟通过了,沪宁这边事务,李将军认为,你我联手最好,你的根基比我深厚。不过明先生最近总是做自毁长城的事情,许某人就管不着了。明先生愿意把一整个蛋糕让给我,我自然很高兴。”
“一个副官,死了就死了。”许春秋走前仍旧这样对明楼说道,“你对一个下人如此尽心尽力,让人很难不遐想啊。”
周高印的死确实打乱了明楼的计划,起码如今的他很难再瞒过明诚。陈副司长夫妻的死还能说是明楼的人品问题,或者说成是打压异己。
周高印的死也被报道得到处都是。明诚只要买张报纸,甚至是听身边的人说几句闲话,就能轻易地猜到如今的局势。
明楼有些愤恨地摔了个茶杯。
秘书敲门进来。
“我让你进来了么!”明楼骂道。
秘书面无表情地往一边让了让,一队穿军统制服的特务便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明先生,请你配合调查。”
明楼熟悉一切的程序,也知道,他这样级别的人,并不会被轻易刑讯。
他甚至都没有被戴上手铐,仍旧是气宇轩昂的西装和风衣,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大步地走出了办公楼。
许多人都出来围观,他们的明司长果然被军统的人带走了。
然而明司长没有半分反抗,也不见半分的颓丧恐慌,他仍旧脚步坚定地走着,带着一贯的温和却暗藏针锋的神情,仿佛只是和平时一样,参加一个寻常的会议,见一些再普通不过的记者。
报社的记者果然一拥而上。
军统的特务团团包围着明楼,记者们连珠炮一样地提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无可奉告。
明楼最终上的还是自己的轿车,可惜轿车得一路开往军统站去了。
车窗外的景色一一飞掠而过。
他身边的特务紧绷着,明楼声名在外,生怕他此时突然动手,不知后果。
明楼轻笑了一声。
对他下手,总要做出个下手的样子来。军统杀人何时如此大的阵仗?需要什么名正言顺?无非就是明楼身居高位身份特殊,且很可能手里还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有所忌惮。
他无端端地想起去年的中秋来,阴错阳差,方孟韦替明诚受过。
他爱若珍宝的人啊,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生死杀伐无需道理。
明楼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若是早些逼着明诚离开,或是晚些再让他赴南京,此刻断不会如此两难起来。
明楼的办公室迅速被封了,一箱箱的文件被贴上封条带走,许多东西也被一并带走。
明楼的秘书没有明楼那么好的待遇,之前被拷上了往外拖,他死命地挣扎着。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啊!我是去年底才入职的!我不是他的心腹。”
拖着他的特务顿了一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端茶送水的……”
领头的行动队队长一枪贯穿了他的脑门。
整座办公楼都慌乱起来,后一步被带出来的庞副司长直接瘫在了地上。
明公馆自然也不能幸免。
仿佛一个人的落魄必然要伴随着抄家,然后下一步是灭族也说不定。
明公馆上上下下被翻了个遍,打砸一片,明楼的房间被翻了个彻底,每一本书,每一份文件都被搜查过了。
明诚的房间也被一一细查,藏在衣柜内墙壁夹层里的保险箱自然也被打开了,明楼已经提前一步把电台处理掉了,两人都早就没有了军统里的职务,不能再拥有电台。保险箱内留着的,一些金条,一层的美钞,还有一些海关往来的文件。
文件被封存。金条也被封存,明楼房间里抄出来的一些支票也被封存。
美金被封存的时候少了一些,少了多少,天知道。
审讯室内。
明楼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上手铐脚镣,也没有搜身,静待着来人的审问。
顶上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白晃晃的灯自上而下,照得明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门开了,一个黑衣特务开了门,走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人,一个稍瘦高一些,是明楼的老熟人了。
一个也算认识,不过对方应该和方步亭更熟。
宁海云,傅斯炜。
宁海云如今已经官至军统总局——如今应该称呼保密局——的情报总处的处长了。
傅斯炜上次在北平铩羽而归,本想彻查北平分行,谁料想揪出个崔中石,查到一半还不了了之,枉费了他还钉着个肃贪委员会高级顾问的头衔坐在明楼面前。
“宁处长,没想到我们能在这儿见面。”明楼翘起了二郎腿,“看来毛局长真知道的我的短处在哪儿啊。”
傅斯炜看看似笑非笑的明楼,又看看冷峻着一张脸的宁海云,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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