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故人长绝_何惜一行书【完结+番外】(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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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地在一个隐蔽的山坳中,只是第三路军的一支先头部队的驻扎地。除了抗联的作战人员,还有些妇孺,都是周围被屠村子剩下的血脉。接待他们的是位政委,姓冯,戴了副圆圆的黑框眼镜,一派斯文地哈着气。

  “岳阳同志,您终于来了。”冯政委并不客套,他的嘴唇开裂,眉间带着心力憔悴的皱痕,进了屋便握住了明楼的手。

  明楼看了阿诚一眼,对方会意,开门站了出去。

  “冯科长,我们在哈尔滨被特务盯上,几个城市辗转也未能完全安全,最后只好进山了。本来想去三路军本部找你,情急之下也只好劳烦你来此相见。”

  冯仲云摆了摆手,他在哈尔滨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哈尔滨的境地有时甚至比上海还要严酷,日本人在那里根深蒂固的情报网把潜伏人员逼得透不过气来。

  “无妨,岳阳同志,您这次来,有没有带来什么关于苏联的好消息?您知道,自从许参谋长牺牲后,我们......”

  阿诚在屋外立着,山坳里虽比外面暖和些,但东北山林中的严寒仍旧冻到骨子里,阿诚蹭了蹭发麻的鼻子,又将大衣裹了裹。

  “哎!哥!这儿!”

  房后有人出声,阿诚回过身去,刚刚带路的那年轻人和另一个更小些的小子趴在土墙后面朝他笑,一抬手扔过来个东西。

  阿诚稳稳地接在手里,还没看是什么,灼热的温度先来了,他低头看去,是个烤山芋。

  “烤地瓜,先别吃啊,给你焐手的!”

  两个人说完了,也不走,趴在那儿盯着他看。阿诚端详着这个不大的烤山芋,举起来向他们笑着晃了晃,意为感谢。

  两个人就嘿嘿地笑了。

  阿诚将这个小小的热源揣进怀里,过了会儿,那土墙后面的视线依旧在他身上停着,他不禁又回过头去:

  “小兄弟?”

  “哥,你们那嘎哒有俺们这儿冷吗?”

  又是这个问题。阿诚哭笑不得,点头道:

  “没有,你们这儿冷,特别冷。”

  仿佛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两张冻得皲裂的脸上露出满意甚至是有些得意的笑容,他们在让人无法忍受的严寒里哈着白气,雀跃又肯定地道:

  “那可不,今年老冷了,听说前两天后山那屯子来了队鬼子想屠村,愣是给冻回去了!哈哈哈!”

  他们边说边比划,伸出因生满冻疮而红肿变形的手,神采飞扬。阿诚明白寒冷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因为它为他们的敌人带来了麻烦,但他却有些无法笑出来。

  明楼和冯仲云谈完了事情,一齐从屋内出来,阿诚从他身后跟上来,明楼插在大衣口袋中的手忽然就被人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烤山芋,皮已经皱了,俨然被人焐了一段时间。

  明楼抬头看去,阿诚朝他挤了挤眼睛。

  晚上,根据地怕他们两个南方人士住不惯,将火炕烧得烫人,阿诚在上面铺了四层被,依旧被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那边明楼仰躺着,半天也不动地方,他不禁奇怪,悄悄将手伸进明楼的被里,想探探温度。

  “做什么?”

  冷不丁一声问,阿诚手一顿,接着硬伸进明楼背下面:

  “你没睡啊,我说呢,你不热?”

  “不热,快被煎熟了。”

  黑暗里传来阿诚的笑声,明楼不禁也微笑起来,将枕头挪到阿诚旁边,两个人并排躺着,良久,明楼叹了一声:

  “东北的军队尽量往苏联撤吧,留存的队伍,要打散成小型游击队在山中活动。”

  阿诚握着明楼的手,在他小指上一下轻一下重地捏着。他心中也沉重,这次撤退,无疑是对东北抗战的一次重大打击:

  “没别的办法了吗?”

  明楼没答话,只是说:

  “这几年,抗联的长官牺牲了多少,接力似的,一个又一个,记名册在我手上,人命沉得坠手......”

  阿诚不再说什么,将明楼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行,那我们尽快动身出境。”

  身下虽然是热的,但屋中依然寒冷,明楼将冰冷的鼻尖贴在阿诚的耳侧,睡去了。

  翌年春日,明楼和明诚在中苏边境,接应了第三路军的受训部队,里面并没有他们当初留居过的那支先头部队的身影,据新的先头部队说,那支部队在作战中撤入深山,被日军围剿,无一生还。

  去集训基地的卡车是苏军提供的,平原上的雪还没有化,春天的阳光却已经很好了,春风依旧寒冷,将雪沫扬起,像飞扬的雾。不知道谁先起的头,队伍唱起了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在那个悲惨的时候……”

  回头望去,东北的山林立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们。

  END.

  送给大家一篇东北抗联的小番外

  给大哥换了个化名【岳阳】,因为岳阳——楼。

  阿诚哥表示好冷的梗哦,嫌弃。

  第七十四章 番外4.后记:最后的最后,以清风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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