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孩子身子狠狠地抖了抖,随后表情痛苦,压抑的抽泣声响起。她明白,应该是做恶梦了。[醒醒吧!]她明明知道是徒劳无功,却也忍不住喊了几句。
在看到男孩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时,她终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触了触。
半透明的手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她耸了耸肩,已经试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想不明白自己干嘛还不死心。
突然,她的手指停顿了顿,有些不敢置信停在了半空。
屏住呼吸,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不是错觉,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碰到了流质。像什么呢?她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应该是温开水吧。暖暖的,带有一丝沉重的粘稠。在两人相交之处。
他突然间就醒了。打了个哆嗦,牙关咬得格格响。“好冷!”捂住她刚才碰触的地方,小心地搓着。上面还有些伤口,可他分明感觉这不是伤口的刺痛感。
冷?她愣了愣,然后便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感觉!]
显然,他仍然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拖过被子把自己包得更紧。
她笑了一会儿,开始继续玩这个游戏。她恶作剧地整个“人”扑了上去,与他完全重叠。
那种空空如也,什么都碰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的虚无感又来了。她“哈”地笑一声,放弃地摊开四肢,呈大字型地与男孩重叠着。[就知道会这样!]
男孩当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辗转了一会儿,重新睡着了。
[不管如何,总算还是有进步了。]她虚虚地支起头,冲着与她脸对脸的男孩笑,[别急,我的耐性最多,咱们可以慢慢试!]时间已经教会了她什么叫忍耐。
男孩睡熟了,一觉睡到了天明。她也怔怔地看了他一夜,每一个无声的夜晚,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鬼,你说到你有了女人,生了孩子,会不会还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她轻轻地说,声音带着茫然,[然后,我会继续跟在你的儿子孙子的身后吗?]她离不开男孩方圆十米,像是被透明的东西囚禁了一般,多一步都跨不出去。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偶尔有村人死去时,她也能看到灵魂的存在。可是过一会儿,就逐渐转淡,最后消失,唯独她始终存在着。
为什么只有她存在?
没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可以这样飘着!
天亮了,男孩醒了。他闷不吭声地吃完早餐,就坐在门口,手中把玩着一棵青草。“这群下贱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得到报应的。”声音低沉,恨意十足。
人影失笑,[你也没少报复他们。]他人小力微,虽然只是一点点类似恶作剧的报复也让那些人烦恼不已。毕竟下雨刮大风后,屋顶上多了一个窟窿;菜地又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兽弄得一塌糊涂这种事情让人很头疼。
[难不成你还能杀了他们不成?]人影不以为然地道。男孩愤世嫉俗她可以理解,毕竟被这样排斥着长大,没有人还能对世间保持着善意。
那些女人们最恨的不是他母亲在家做了妓/女,而是她用这种方法巧取豪夺!
是的,在大家眼里看来,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村子只有这么大,粮食只有这么多,不劳动就不该不劳而获!生命的延续是值得尊重的,可是,食物却是有限的!
凭藉着姿色,多享受、少干活!这种人,必须唾弃!
“喂,你怎么坐在这里?”阿一偷偷溜出来,见左右无人,这才现身与他说话。
不耐地看了阿一眼,男孩没搭理。
阿一眼珠子转了转,“喂,我听说前两天有强盗经过我们的村子。”
男孩眼睛一亮。
见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阿一得意异常。“若不是我阿爷警惕,提醒大家小心。恐怕现在又有很多人遭殃了。”说着,他眉飞色舞地比划起那些强盗的凶恶。
……拿着箭。
……锋利的刀。
……威武的铠甲。
……肆意妄为地抢与杀。
阿一瘪瘪嘴,“哪里知道强盗没来,妖怪却来了。”那条大蛇平日里总是盘踞在附近,每隔几个月都会来骚扰村民。但时间比较固定,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
男孩有些兴奋地问:“这些人还在吗?”
人影颇有点奇怪,按理小鬼应该是很恨强盗的,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阿一摇摇头,“不知道。阿爷说,这些强盗只是路过。不过,我知道他们曾经在哪里休息过。”
男孩嘴角泛起笑意。他弯起青肿的嘴角,有些阿谀地说:“阿一大人,你带我去看看吧。”
这一句“大人”让阿一飘飘然起来。他拍拍胸口,粗声粗气道:“当然,只要你听话,我可以满足你很多要求。”
[你去做什么?]人影皱着眉头。
当然,她的这句话也是没人听得见的。
跟着阿一,男孩一路小跑,直奔村外。果然一路有人逗留的痕迹。
看到一个火堆,还有满地的狼藉,阿一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的没错吧!”阿爷千叮咛万嘱咐,让家人小心。消息也已经在村子里散开了,可知道强盗歇脚处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男孩没吭声,反而蹲下/身仔细观察。火堆微温,这些强盗去了没多久。很可能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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