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春,但柏林的气候仍未回暖,寒风萧瑟,吹得路边的树木枝叶沙沙作响。
江九幺裹紧了大衣,她在离开实验室前忘记给家里打电话派车来接,这可真是个要命的失误。
在一段路灯不明的小路上,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在黑暗中借着些许月光前行的感觉并不太好,曾身陷宛如恐怖片场的她可一点都不希望再碰到个从哪儿蹦出来的基里艾洛德人。
但在这个时候,她远远地瞧见在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忽明忽暗的红点,等再走近些,她发现其实是有人在那里抽烟。
她知道那是谁,而那微弱的光芒也远比路灯更美丽。
“你怎么来了!”
江九幺小跑步迎了上去,他看到了正倚靠在墙上的红发男人,他穿着黑色的毛领大衣和中筒军靴,衬得整个人都高大挺拔。
听到了身边的动静,他侧头看了过来,同时深吸尽最后一口烟,留下点点灰烬落下。
“走吧。”
他低沉地说出这两个字,双手抄进裤子口袋后转身。
江九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走到男人身边对他说道:“我还以为今天得扛着风一个人走回家呢,所以里昂先生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路过。”
路过……这个路过还真是有点远。
江九幺没有让男人承认是特地来接她的意思,因为能让他在这个时间不睡觉过来已经是件壮举了。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和只要做梦就看他背影的革命情谊,她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在看似狂放懒散且不善于沟通的外表下,里昂先生其实有着不一般的温柔。
虽然平时看起来是生人勿进的猛兽,但只要不怕死地伸手多去摸两下,他也就打着呼让你随便折腾了。
说到底,狮子还是大型的猫科动物。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男人向她投来视线,不清楚好好走路是有哪里好笑。
江九幺朝他回了个灿烂的笑脸,谁知迎面就是一阵狂风,把她的笑脸刮得都找不着北了,鸟窝头更是直接升级成了鸡窝,大把大把覆在面上让她看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男人发出短促的笑声,低沉的声音一时间吹散了寒意。
她气恼极了,但在听到里昂先生的笑声后又愣住了。
原来一脑袋的鸡窝能换个帅哥半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她觉得这波买卖自己还是赚了的。
他见她完全不准备整理的样子,便抬手将她脸上的头发一一拨动后面,勉强算是恢复到能看的程度。
男人指尖的温度很热,皮肤有些粗糙,但温暖又明亮,让人移不开眼。
“里昂先生就像一团火焰一样。”
江九幺由衷地说出了这句评价,这样的火焰绿谷出横的不一样,跟轰焦冻的也不一样。
面对男人蹙起眉头不解的目光,她苦恼地抓了抓脸颊,思考该怎么解释这句话。
“一定要说的话,里昂先生就好像黑夜里的火焰,会自然而然地吸引着趋光性的生物。”
就好比,他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在来到威兹曼家的这段时间里面,他亚裔的身份总会时不时受到与他年龄相仿的守卫挑衅。
这些日耳曼少年都曾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是费迪南德特意调来保护妻儿的,但在面对这个东洋男人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几次交手下来,反而开始思考自己的搏击术是否有不足。
到最后反而向他学习了起来,久而久之竟然还有了谜一般的崇拜,几个年纪小些的更是一口一个“里昂大哥”地挂在嘴边,个个都变成了提姆那样的小跟班。
她实在很难相信他们是怎么在连基础交流都做不到的情况下跟他相处并交好的——当然,这样的交好是单方面的,里昂先生本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而且也听不懂。
“所以里昂先生以前一定也是什么领导者吧?”
男人的眼底涌起某些不一般的情绪,但很快有归于沉默。
他抬起头,左耳的耳环跟着闪烁了下,最后只吐出几个音节:“或许吧。”
“……”
江九幺收回看向男人的视线,她知道他仍没有恢复记忆,但从能只有出入威兹曼家开始,他时不时便会独自上街,沃纳夫人曾派人跟过他,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在寻找过去的记忆,又或者是存在的意义,没有什么会比空白的人生更让人无措的了。
关于这点,江九幺深有体会,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里昂先生将不再是里昂先生,他也会离开威兹曼家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但在那之前,就让她稍微任性一下吧。
“里昂先生,你能背我吗?”
江九幺忽然快一步走到男人面前,她歪头朝男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或许是今晚确实太冷了,或许是试验过后的疲惫让她变得不理智。
好在他没有拒绝。
男人的后背坚实宽广,两只手牢牢地托住她,他的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儿,静下心来还能在衣物的摩擦之间听到他心跳的节奏,让她不知不觉间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听到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脚步稍微放慢了些,迎着寒风还能这么睡过去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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