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预示着什么?
她愚蠢地去问过里昂先生,但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你会死吗?”
他并没有回答她,但从眼神中来看,他大概是觉得回答了这种问题的自己会变得跟她一样愚蠢。
但看到她目不转睛、非要一个答案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必须给个答案以安抚她。
“我不会死。”
她点了点头,然后心满意足地埋进他的肩窝。
嗯,她绝不会让他死。
那之后,江九幺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她在图稿上画下最后一个字符后才松了口气。
她将所有的文件资料装订成册锁进了抽屉,并发自内心地期望它永远都不会被用到。
这几天,国常路大觉那边得到了消息,说是原本安置在街道四处的防空炮火已经被转移到了东部战线,而防空洞和地下室里放着的不过是些发了霉的东西,如果遭到大规模的空袭,根本无法坚持太久。而以现在的物质来看,说不定还没等到希特勒派来的人,他们就先饿死了。
江九幺心里越发烦躁,只得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来安慰自己,而已深陷失眠的她决定起床出去溜达两圈,可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正做敲门状的阿道夫。
看看,这姐弟俩真是心有灵犀。
江九幺跟阿道夫漫无目的地散步,可散着散着就来到了地下研究所的德累斯顿石盘前,幽静无人的晚上把人冻得非常清醒。
她摸着石盘上的花纹,问了阿道夫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如果希特勒拿枪指着他,让他启动德累斯顿石盘选择他成为王权者该怎么办,拥有无限鬼畜的超能力一定非常可怕。
阿道夫却没有在意,反而提及今早从柏林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在滕佩尔霍夫那里,他的飞船终于造好了。
“飞船?”她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
“嗯,那是我在兵器局的时候设计的飞船,它很有趣,姐姐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阿道夫兴高采烈地向她介绍自己的飞船,手也跟着在空气中比划,“当初是作为空中炮台被要求开发的硬式飞行船。原本是准备配属到第三航空舰队里的,不过现在我们的制空权岌岌可危,那艘飞船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所以?”
“所以它现在是我的个人所属物了,我有权令它升空。”阿道夫笑得灿烂,他已迫不及待想要带着姐姐去参观他的飞船,“飞船的名字我也取好了,我想叫它天空号。”
他这么说着,慢慢绕到江九幺身后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身体,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侧头轻声说道:“这样我就能带着姐姐躲到天上去了,任谁都没办法找到我们。”
男人吐息间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和脖颈上,有些痒痒的,但有一件事她仍不得不说:“……你当雷达是死的吗?Adi。”
阿道夫一愣,随后苦恼地叹了口气:“姐姐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她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浪漫这种事打小就跟她没啥联系。
“那样是没错,但只要拥有了石盘的力量。”
阿道夫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扬起嘴角,他眼底情绪变得复杂难懂,但只有这件事才是他毕生的追求——
“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姐姐。”
想想也对,哪怕希特勒真的来应聘来当王权者,只要没有阿道夫与她的操作,德累斯顿石盘对他而言只是个块头特别大的石头而已。
他们有鱼死网破的魄力,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为了不让她的噩梦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她得告诉他的弟弟——
“Adi,这两天我……”
“真好啊,能跟亲人在一起。”
从门口忽然传来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也让她与阿道夫同时一愣,朝那人所在的位置看去。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棉质大衣和西裤,配上八角帽和长围巾,看起来与最近涌入德累斯顿的众多难民无异。
虽然在这儿看守的盖世太保已经撤离,但这不意味着可以随便让人进来。
阿道夫扶着克罗蒂雅的肩头,上前一步说道:“抱歉,这里是私人研究场所,请你尽快离开。”
男人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发出了嗤笑声:“你们还真是姐弟俩,说得话也一模一样。”
“……”
江九幺与阿道夫面面相觑,他们并未有跟难民交流过的记忆。而在他们愈发不解的目光中,男人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随后解开了遮挡住半张脸的帽子和围巾,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棕发绿眼、拥有高挺鼻梁的男人,竟然是——
“提姆?!”
阿道夫立刻认出了男人正是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提姆,自七年前的水晶之夜,两人再也没有见过彼此,提姆变高了也变壮了,但眉宇间仍是熟悉的样子。
“好久不见,少爷。”
提姆露出笑容,如同沙弗莱石一般的绿色眸子里是与当年相似的纯真善良,而他同样将这样的目光投向一边的年轻女人。
“好久不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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