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好对我说的呢?就算说了也全是一堆心口不一的谎话。”沙曼低下头看着两人脚下,忍不住去回忆往事。
那时候也像今天这样,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时间一样的事情。唯一的不同只是在身旁的人,陪着她走完这段路的人是陆小凤。那时候的陆小凤什么都没说,可有时候很多话并非需要言语,他所有需要让沙曼知道的都从脚下写在了这沙滩上。一纸白书对上一行淡书,还有什么好再去辩解的。既然都已经输的心服,又何必再去逞口舌。
“倒是我跟他说了不少话,也拆穿了他这个大骗子一次。根本就不是习惯了一件事,而是不是习惯的人才对吧。”沙曼道,难免还是有些埋怨。
“……”司空摘星也看了眼自己的脚下。即便是站在这里许久,他脚下的沙还是没有陷下去分毫。一个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原来那个笨蛋那时候是在看这个啊。’
“……”沙曼看着司空脚下缓缓陷下去的沙地,明明是不同人的却偏偏时隔一年余做了同样的事情。抬起头对上司空摘星的眼睛,沙曼却有些惊慌的开口道。“四哥不要消失好吗。”
“我不就在这里吗?”司空摘星笑道,故作不解。
“我记得,你最初会带上面具是因为你忘记了他,可是你又害怕他没有忘记你,你不想他认出来。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再能认出你,而你却又有戴上面具。”沙曼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司空摘星左侧的脸颊,先前被撕开的地方,那被堵住的诡异的血口。
‘或许我只是想忘记他呢。’司空摘星想到,也准备这样回答沙曼。因为遗忘带上面具,那带上面具是不是也可以遗忘。可是沙曼却像是已经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已经在轻轻摇头。
“你不是想忘记他,你是想忘记自己,让自己被遗忘。”沙曼说道。连老实和尚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沙曼这般心细如发的女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双本若繁星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团灰烬,点点星火挣扎在其中。现在她面前这人,只需要两个字便能彻底描述,死灰。
她自然更看的出来,司空摘星根本就是故意再激怒那岳姑娘,刺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张面具撕烂。想要被忘记,那么首先就是要被人们记住。可是司空摘星现在所隐藏的究竟是他希望被记住的还是被遗忘的。
“小曼,我们两个本来很像不是吗?”司空摘星却笑道。
“四哥你……”沙曼闻言稍稍一愣,樱唇轻颤,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理解司空摘星的话,难道这张面具之后所隐藏的不过是另一张面具,一个真的已经化作灰消散之人的面孔。
“……”司空摘星并没有对自己的问题再做更多的解释。
只见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轻一挥将脸上遮掩了许久的面具揭下。其实在岳小姐撕坏面具,所有人都看到那张诡异的笑口时,他的目的便已经达到,这张面具便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若是沙曼不肯帮他完成这最后也是最初的一步,便只能由他自己来。
“……四哥?”沙曼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即熟悉也陌生的容貌,或者说一半熟悉一半陌生更准确。‘面具’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手指颤抖的探向左侧面颊,那诡异血口的真身,与苍白光滑柔软的肌肤完全相反的存在。
“我以为是为他好却害死了他。他尸骨无存,我却得了这个鬼东西。”司空摘星将手附在沙曼手上,让她的手掌完全贴上自己的左面颊,完全的遮掩住那一晚他唯一所得到的东西。“我只是个贼。我唯一会做的也只是偷这件事而已。”
“你藏着它,是想偷还是怕被偷?”沙曼道,她能感觉到掌心的微微刺痛。
“我不知道,若说我想偷,可这偷来的东西又能交给谁,还不是要烂在自己手中。可若说我怕偷,可又有谁能从我这里偷走?”司空摘星道。“监守自盗,掩耳盗铃不管那样都很蠢不是。”
“这世上并没有第二个偷王之王。”沙曼惋惜道,她懂司空的意思,也有些理解他为何要如此。但是懂得和理解并不代表这赞同。
“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陆小鸡。”司空摘星不自觉的轻声低语。看到沙曼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又笑道。“小曼,我已经回答了你,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个答案。”
“四哥你想问什么?”沙曼道。
“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说他该死是真心的。在江湖泡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是淡不去。”司空摘星道,语气中带着些责备。“若是你们觉得我是那种,明知做过不少坏事却还期望可以百年善终的人,你们岂不是太小看了我这偷王之王。”
“……”沙曼觉得司空说的很对,对于司空摘星这样的人很多常理根本就无法去揣测,一个能被通常一般所束缚的人有岂能成为偷王之王。可是一种可以归纳为女人直觉的东西却又在告诉沙曼,他在说谎。沙曼倾侧身体,微微屈膝,将自己的耳朵贴上司空摘星的心口,一个人的心声可不像口中的言语那么容易撒谎。“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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