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泓先问邢岫烟,邢岫烟答道:“还好,早上吃煎饼吃得很饱。”
“我也不怎么饿。”言泓折身问出云:“你有没有从梨园拿金云膏过来?”
出云点点头,金云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他一直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言泓闻言道:“拿来罢,给烟儿敷上,她不小心把脚扭伤了。”
烟儿,连称呼都改了啊。出云笑嘻嘻地看了邢岫烟一眼,转身去拿药了。
邢岫烟被出云这一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好一些了,不需用药。”
言泓不同意:“还是用一次比较好,反正药是现成的。”
言语间,出云已经将药膏拿来了。言泓矮下身子,要帮邢岫烟上药。出云站在一旁看好戏,邢岫烟死活不让,言泓只得由她去了。出云细看少爷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呐。
“出云,这株白茯苓你收好。”言泓把白茯苓递给出云。出云心里奇怪,这是什么金贵的草,还要连着根须一起保存。不过他看少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还是收起来了。
邢岫烟自己敷好药,抬眸见到言泓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光一转,道:“康平田庄,也该出一些新品了,若是怅然酿能制成,一定会大卖,到时候,财源滚滚来。那本《菩提酒经》里面还有很多酿酒奇方的记载,我觉得有几样是可以并不难,等回了田庄,我拿给你瞧瞧。也许还会酿出更多更妙的新酒。”
言泓看她越说越高兴,不禁莞尔:“一提到钱,你好像就特别高兴。”
“当然,”邢岫烟道:“难道你不喜欢钱?我听说广源堂上玉貔貅,还是你买的。”
“摆设而已。”言泓道:“你如今只想到怅然酿带来的诸多好处,却忘了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查出这毒酒背后的主使之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会有所动作。”
邢岫烟肃然,言泓说得没错,这次毒酒的危机,还没有真正解除。
“你觉得梁副总管能查出来么?”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来提拔梁临,这回我给了,看看他能不能抓住。”
邢岫烟了然,玩笑道:“若是梁临当上了副总管,我得去好好巴结婧儿了。”
“眼前有一个人你不巴结,倒去巴结一个小姑娘。”
得,知道你位高权重,是田庄的一把手。邢岫烟瞥了他一眼:“不和你说了,正午了,我去拿吃的。”说罢站起来慢慢走了,金云膏果然是好药,只一刻钟,她的脚消肿了,几乎能行动如常。
言泓讨了个没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偏头一看,出云已经很自觉地解下房檐上的玉米,刮下玉米粒。
言泓道:“你倒是机灵。”出云低头一叹,少爷对自己的事都不上心,生生把他一个小少年培养出了老妈子的性格,他容易么?
邢岫烟回来的时候,言泓已经摊好了煎饼。邢岫烟正要把手里端着的饭菜递给出云,被言泓制止:“煎饼是给出云的,我们吃饭。”
出云连连点头,抱着煎饼碟子跑远了。言泓从邢岫烟手中接过饭菜,在石桌上摆好,蘑菇炖小鸡,清炒山芋,干煸豆角,还有一碗青菜汤。食材艰难,胜在新鲜。言泓拿起筷子,对邢岫烟道:“过来吃饭罢。”
两人相对而坐,这情景,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平凡夫妻,在农活结束之后一起吃饭。饭食虽然简单,却是邢岫烟吃得最香甜的一顿饭。
一时用完,言泓皱眉道:“这一顿,你只吃了三块鸡肉。”
邢岫烟放下筷子:“这山芋软糯,我吃了一大半,没肚子放鸡肉了。”
“这样不行,你太偏食,怪不得这般瘦弱,再多吃两块。不只是今天,以后也要多吃肉。”
好啊,现在就开始管她了,邢岫烟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又吃了两块。嘀咕道:“说我偏食,你还不是一样,一口豆角都不吃。”
不想言泓却听见了,解释:“因着我娘不喜欢吃豆角,连着我也不爱吃。”
邢岫烟抬眸,打量着言泓俊美的面容,道:“你像娘亲罢?伯母一定是位美人。”
“是一位脾气不大好的美人。”言泓补充。
邢岫烟笑道:“那么,平常一定都是你爹让着你娘。”
“不仅如此,”言泓想起了儿时的片段,眼里浮起一层柔和的波光,像是星辰都睡着了,收敛着光芒,却依然熠熠:“爹不仅吃亏,到头来,理还是在娘这边。他遭受了数落,只有苦笑的份。不过,爹一直甘之如饴。”
回忆一时如潮水起落,言泓看着远方的山峦,沉静不语,邢岫烟知晓他在怀念父母,怕他生出茕茕寥落之感,轻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以后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睡着的星辰一刹那全部苏醒,流光大盛,直让人不敢逼视。
“我记着了,话已出口,你今生今世不能反悔。”
邢岫烟道:“我岂是那种随便承诺的人,难道你还要让我发誓不成。”
言泓假装考虑了一下:“这倒不错。”
邢岫烟气笑了:“平日只在戏文见过女子逼男子发毒誓的,到我这里,怎么反过来了?发誓么,没有,但可以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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