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们家昨晚没吃酱牛肉啊。”
“噢,可能是我记错了。”邢岫烟笑容变淡。
许荣并不在意,只当她真的记错了,再闲聊几句便走了。许荣家的昨日与邢岫烟的交谈一句一句重新浮现,邢岫烟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街头的喧闹更甚,远远地,一队人马行来,前头是敲锣打鼓的小厮,后面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眼如乌珠。
“是薛蝌少爷!”篆儿的惊叫,很快淹没在热闹的人群中,她偏头看邢岫烟,邢岫烟只是低着头,没有反应,仿佛与这个人声鼎沸的世界隔离了。
薛蝌骑马先行,后面马车上是随同的母亲和妻子。街道两边的人都昂着头看他,对他议论纷纷,他和善地对人群笑笑。有几个年轻女子红了脸,嬉笑着跑开了。
薛蝌笑一笑,目光从人群滑过,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是篆儿!薛蝌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人。
既然她的贴身丫鬟在这里,那么她是不是也在?
薛蝌的目光,落到了篆儿旁边的女子身上。她头戴帷帽,看不清楚容颜,只能隐约窥见柔和的轮廓。穿着天蓝色兰草纹的褙子,浅青色洒花裙,如同天空下的一株抽穗兰花。
她长高了一些,却还是那么瘦。
马儿前行,他与她隔着层层人群,渐渐地错过,这时篆儿抬首望来,薛蝌朝篆儿微笑。篆儿推了推身旁的邢岫烟,邢岫烟顺着篆儿的目光,缓缓抬眸。
这一刻,薛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心跳得极快。像是干旱许久的田地,看到了一朵即将飘过来的云雨。
而邢岫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便急匆匆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竟是如此冷漠。
薛蝌犹如临出水的求生者,又被人按了回去。他咳了咳,怅然地看着邢岫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凌霜斜靠在一个大号的阿狸身上,捏捏手中小号乔巴的蓝色鼻子。今日,她本来请了很多姐妹来府中赏花喝茶。谁知道哥哥出了事情,这个赏花宴就这么黄了。她也无心绣花练字,就这么懒懒地躺着。
杏儿进来道:“姑娘,你猜谁来了?”
凌霜把乔巴放在一边,托腮道:“管他谁来了,反正不是来找我的。”
杏儿掩嘴笑道:“就是来找姑娘您的,是邢岫烟邢姑娘。”
凌霜从阿狸身上坐起来:“她是自己来的?手上有没有拿东西?”
“姑娘料事如神。”杏儿答道:“邢姑娘的丫头篆儿手上的确拎着一个包裹,大概是下一季的新品。”
“快请她到花厅去。”凌霜瞬间来了精神。杏儿答应着去了,凌霜起身回看一眼这个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玩偶的房间,这是母亲怜爱她,专门辟给她装玩偶的。看来,这些玩偶很快就会有新同伴了。
邢岫烟喝了一盏茶,凌霜才姗姗来迟,想是重新匀面梳妆过,妆容十分精致。邢岫烟笑道:“凌姑娘安好。”
凌霜的目光落在篆儿手里捧着的包裹上,笑意晕染:“邢姐姐,今儿的赏花宴取消了,没人同你说么?”
邢岫烟道:“我这次来,与赏花会无关,是给凌姑娘送礼物的。”
凌霜在邢岫烟对面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无端端的,给我带什么礼物呀?”
邢岫烟笑了一下:“自然不是无端端的,每一季的新品,凌姑娘都会差人来购买,从不缺席,这么忠实的客户,自然是有与别人不一样的礼物。”
凌霜来了兴趣:“是什么?”
邢岫烟朝篆儿点点头,篆儿打开包裹,原来是一只圆脸花斑猫,穿着水袖戏服,脑袋后别着一朵大大的蝴蝶结,正翘着兰花指唱戏文。
“哟,真有趣。”凌霜的目光被牢牢吸引。
邢岫烟解释:“这是戏曲猫系列之一的花旦猫。”
“系列之一呀,那么说还有武生猫,丑角猫,花脸猫。”
“会有的。”
凌霜把花旦猫拿在手里,越看越爱:“邢姐姐,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多玩偶,没有一个重样。”
这玩偶,果然讨到了凌霜的欢心,邢岫烟笑了笑,道:“邢岫烟此番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凌霜摸着花旦猫的手一顿,抬眸看她。
“我想见一见凌老爷。”
凌老爷才回到家,便被通报有人求见,他问:“是谁?”
小厮道:“是寿宴那日带着巨猫来贺寿的邢岫烟邢姑娘,在花厅里等着。”
邢岫烟,她来见他做什么,眼下,他可没心情和康平田庄的人谈生意。想罢,他挥挥手:“去告诉邢姑娘,我身体不适,不想见客。”
小厮进去了一趟,很快出来道:“老爷,邢姑娘说,此事关乎田庄与凌府的安危,十分重要。”
凌老爷轻哼一声,这小丫头,吓唬他呢。算了,听一听她要说什么。想罢,凌老爷抬脚往花厅走去。
篆儿看着走进来的凌老爷,心里有点打鼓,凌老爷斜眉鹰鼻,模样严厉,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啊。正想着,邢岫烟已经站起来福身:“凌老爷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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