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闻言,只好道:“那么,替我向薛大姑娘问好。”
“娘,”邢岫烟站起来道:“姜姑娘一路风尘,您就让她回去休息罢。”
姜虹霞滴溜溜的眼睛再覃氏和邢岫烟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一笑离去。
覃氏让篆儿送姜虹霞,转脸一看匣子里的东西,掩饰不住眼底的失望:“就一件衣服而已啊。”
邢岫烟认真地点头,覃氏没好气地拿起那碟子白糖糕,边吃边摔帘子走了。
终于,屋子里只剩下了邢岫烟一个人,她舒了一口气,抖开衣裙细细地看上面绣着的纹路,这家伙,不知在哪里找的铺子做衣服,做工还不错。
正好,薛府的宴席,就穿着它去好了。
薛府宴席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像是老天爷给足了李纹面子。李纹起了个大早,指挥一众家仆做最后的准备。薛蝌难得休沐在家,穿过来来往往的仆人,找到了李纹。
李纹今儿穿了蜜合色绣百草纹褙子,下着缃色撒花裙,头戴玉凤垂珠簪,一线珍珠从发髻绕过耳畔,美而不俗。她看到薛蝌过来,目光中散发出别样的神采:“二爷,可曾用过早膳了?”
薛蝌笑了笑:“用过了,宴会准备得如何了?”
李纹道:“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辛苦你,宾客来了没有?”
“天色还早,估摸着一会儿就会陆续来了。”
“我去前厅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着人来报我。”
“晓得了。”
正说着,春艳过来道:“二奶奶,丁府大奶奶带着妹子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
“奴婢还未说完呢。”春艳笑道:“夫人正在与丁府大奶奶说话,让二奶奶莫急。”
李纹也自笑了,转身对薛蝌道:“看我这性子,让娘都摸透了。”
薛蝌正要说话,听得又有人来报:“二奶奶,康平田庄的邢姑娘来了。”
“邢姐姐来了啊。”李纹喜上眉梢:“她在哪里,带我去。”
手背被人一压,薛蝌略握了握,道:“走,我们一起过去罢。”
久未的温度让李纹心头一暖,脑子里像塞了棉花,软绵绵的,顺从地跟着薛蝌走了。
两夫妻到了大厅,看到梁氏与丁大奶奶说话,下首坐着一位身穿浅青绣紫花褙子的姑娘,头戴碧玉紫英簪,另一边斜插了几朵才开的茉莉,清香悠悠。另一位年龄看起来小一些,身穿粉色丁香褙子,同色撒花裙,瓜子脸秋水眼,十分雅丽。
梁氏与丁大奶奶聊得投机,未曾得空理会别人,邢岫烟与丁湄就静静地陪坐一旁。
“母亲,来客了?”
丁大奶奶偏头一见到来人,眼里发光。真是运气好啊,居然见着了县令大人。她的小叔子丁煦正在准备科举,若是能给他和县令大人牵上线认识,家里的婆婆相公肯定要给她记一大功。
梁氏却笑容一凝,暗暗看了一眼下首的邢岫烟,站起来笑道:“蝌儿,前厅也来了些贵客罢,别怠慢了他们。”
“无妨,”薛蝌道:“儿子马上就过去了。”
“邢姐姐!”李纹按耐不住,与丁大奶奶行完礼就过来抓住邢岫烟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可算见到你了。”
邢岫烟莞尔:“纹妹妹长高了,也老成了。”
薛蝌含笑看着,落在丁大奶奶这些旁人眼里,十分羡慕李纹。只有邢岫烟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略略不自在。
“纹儿,带着丁大奶奶,丁姑娘和邢姑娘去花园罢,你着人移了一株紫薇花过来,应该开得正好。”
李纹正想与丁夫人寒暄几句,就找机会和邢岫烟说体己话。闻言应了,带着三位女眷离开。
薛蝌道:“母亲,那么儿子也去前厅了。”
“等等。”梁氏喝了一口茶,道:“我有话和你说。”
左右得了梁氏眼色,都退下了,薛蝌垂首等着。梁氏咳了咳,对着玉树般的儿子,轻轻问:“你对那邢岫烟,究竟要如何?”
薛蝌面色一变:“母亲,你--”
梁氏叹了一声:“你是我儿子,时长日久,我岂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薛蝌沉默良久,忽地抬起头来,眼神从未有过的明亮:“孩儿,求母亲成全!”
“当真如此?”
薛蝌再道:“求母亲成全!”
梁氏凝眸看着儿子,他一直很孝顺,从不多话,也从不让她失望。如今他成家立业,这一点心意,她何必要阻碍?再说邢岫烟,不仅不差,还相当出众。
“当初母亲为你定下的,就是邢姑娘,只不过后来么,你也知道事情的原委。”梁氏慢慢笑开:“如今纹儿为正,自然会替你开枝散叶。邢姑娘的隐疾,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这一字一句入了薛蝌耳中,他只觉得一股由衷的喜悦由水化江河,漫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在温和的水流里浮着,几乎怀疑身处梦中。
“母亲,你说的是真的?”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母亲骗你作甚?”梁氏道:“但是,你必须记住,纹儿自入门以来,孝顺能干。她永远是你的正室,邢岫烟要入薛家,须得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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