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只是垂首立着,不敢看自家夫人。
邢岫烟美目流转,噗呲一声笑了:“看你半身衣裳都湿了,难不成是篆儿难为你了?”
出云把头摇得像个破浪鼓,邢岫烟笑道:“快去换衣裳罢,换完了到前厅来,我有事情要嘱咐你。”说罢到前厅去了。
才坐下来没多久,就看到出云匆匆来了。邢岫烟道:“这几日你偷偷跟着我爹,看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一有可疑情况,马上来告诉我。”
出云连忙点头,邢岫烟看着袖子上的缠枝纹,陷入沉思。
这一天,邢忠起了个大早,撇下兀自熟睡的覃氏独自出门。酒馆里,有人已经含笑等着他来了。
邢忠上前道:“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我赌场里的那些债务--”
那人轻摇折扇:“好说好说,我一并替你结了。”
邢忠大大地出一口气,目光觑了那人一眼:“烟儿只是说让我去酒铺吗,并没有同意让我当副总管呢。”
“无妨,你的订单么,肯定会比别人多,你且看罢。”
邢忠眼睛一亮,拱手道:“兄弟,你三番两次帮我,邢某感激不尽。”
那人撇嘴一笑:“我与邢兄一见如故,以后若是你当了副总管,我们两家要多多合作。”
邢忠有了底气,大方应承:“那是一定的,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必凌家差,烟儿啊,就是太死板了。”
“那么,小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一席话下来,两人都很高兴,畅饮一番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出云在酒馆外面,将那人的面目看得真切,暗暗计较一番,回梨园去了。
“是上官易,你没看错?”
出云放下纸笔,郑重地点头。这上官易是这几个月才从京城过来的商户,才站稳脚跟,便开始施展拳脚,势头很猛。康平田庄这是成了他第一个对付的对象么?
邢岫烟沉吟半晌,嘴角微微扬起,既然新人来叫板了,那么她就不客气了。邢岫烟回到田庄,找了几位副管事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梁峒笑了笑:“我看这事儿咱们也不用出手,交给临哥儿,他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邢岫烟闻言,点头道:“那么就交给临哥儿罢,务必让上官家收起他的爪牙,不要伸那么长。”
“夫人,这事儿牵扯到令尊,这--”
“不用顾忌我,由临哥儿便宜行事。”
“好嘞。”得了这句话,梁峒吃了一颗定心丸,自去找儿子去了。
邢忠别了上官易,回田庄无所事事逛了一圈,又重新回到街上。言泓取了邢岫烟以后,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钱,但是这钱不能随意支用,只会每月让钱庄的人送过来。饶是如此,每个月的钱用在生活上也是绰绰有余。
刚开始时,邢忠与覃氏美滋滋地辞了酒窖的差事,等钱喝酒晒太阳,过得好不惬意。谁知好景不长,邢忠某一日路过赌坊,被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拉了进去,至此沉迷。
如此一来,每月的钱就不够用了,他又不敢把赌博的事情告诉言泓和邢岫烟,就这么拆东墙补西墙,遮遮掩掩地过。可是输的越来越多,邢忠支持不住的时候,上官易从天而降,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要说他命好呢,总能遇到贵人。邢忠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恰好走到惯常去的赌坊前面,心痒难耐,便掀帘进去了。
没想到,今儿却运气很差,才玩了几次,就将带来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而赌博之人,往往输了想翻本,赢了再想赢,哪里有收手的道理?邢忠一扭头跟着庄家画了张五百两的结局,转回身继续赌。
谁知今日一黑再黑,一个时辰过后,五百两银子又没了。邢忠哪里甘心,想着没准下一次就能翻本了,又去画押借钱。如此反复,直到一天过去,邢忠仍是两手空空。
庄家皮笑肉不笑地走到邢忠跟前,举着手中的一打借据:“邢老爷,你是自己回家拿钱呢,还是让伙计跟着你回去拿钱?”
邢忠哪里敢让邢岫烟知道,忙道:“我回去自己拿,明儿给你们送来。”
“好的。”庄家含笑摆手:“我们相信邢老爷,邢老爷,请。”
邢忠的身份他们早就摸透了,不怕他跑,也不怕他不认账。邢忠一脸茫然地从赌坊出来,浑浑噩噩地向前走。怎么会这样呢,他输了那么多,去哪里找钱来还?
难道还要去找上官易么,这次数额太大了,不知道上官易肯不肯帮着还,他邢忠,可还没得到副总管的位置呢。
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想着,冷不防一阵冷风吹过,邢忠才恍然一激灵,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举目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拐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一个人影也没有。
邢忠心里咯噔一下,正要退出来,冷不防耳边一声冷笑,脖颈贴上了一片冰凉的硬铁:“死赌鬼,总算跟上你了。”
“好汉,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邢忠险些瘫软在地。奈何那刀锋稳稳地架在他的脖颈上,不让他移动分毫。
“我最讨厌这世上的赌鬼,既然碰上了,就没有饶过的道理。来啊,先把他揍一顿!”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还带了手下,邢忠面色惨白,想大声呼救,嘴巴早已被堵上了麻布,呜呜呜没法出声。
52书库推荐浏览: 幽幽筠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