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日子不远了。因为她的继母肚子已经显怀,父亲对史氏有求必应,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次她回去,史氏就会变本加厉对父亲撒娇,存心想气她,伤她的眼。
唯一脱离这个“家”的办法,就是嫁人。而这个办法的主动权,还是握在父亲的手里。
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勤勉憨直的容貌,秦可淑轻轻地叹了一声,缓缓向“家”里走去。
☆、第二十一章
秦暮正趴在史氏肚子上听动静,腹中的孩儿像是对他的靠近很不开心,踢了一脚。
史氏娇滴滴地哎哟一声,秦暮差点跳起来:“怎么了,湘平,你不舒服?”
史氏道:“你儿子又踢我了,你看你看,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啊。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一整天都是腰酸背疼。”
秦暮笑眯眯道:“娘子为了我秦家的香火,辛苦了。等儿子生下来,我给你买整套的玉石头面。”
史氏飘他一眼:“你的儿子,只值一套玉石头面么?”
“当然不是,”秦暮信誓旦旦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买什么?”
“这还差不多。”史氏娇懒地靠在朱红色的迎枕上,垂下的手臂白皙细滑,看得秦暮咽了一口口水,心痒难耐。史氏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横了一只脚过去:“我腿疼。”
门这时开了,伴随着绿水拔高的声调:“哟,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再不见人影,老爷夫人要派人去寻了。”
秦可淑对着秦暮房间摇曳的灯光道:“爹,小娘,我回来了。”
她本打算打个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里去,谁知道房间门开了,秦暮披了外裳出来,摆足了父亲的架势问她:“这么晚,上哪里去了?”
这是听了史氏的话,要对她兴师问罪么,秦可淑瞟一眼立在旁边等着看戏的绿水,抿紧了唇不说话。
秦暮道:“绿水,傻站着干什么,去看夫人的补汤炖好了没有。”
绿水只得福身退下了。秦可淑这才回答:“我没有胡乱去玩,一直在针织坊干活,不信你去问问董婶。”
秦暮道:“针织坊一向没什么活计,闲着呢,怎么会忙到现在。”
提起这个,秦可淑就想到秦暮奚落了董婶,心里有气,昂着脖子道:“有人玩买了我们的玩偶,一共三百只,定金都交了,我们急着赶工呢。”
秦暮一脸不信:“那玩意儿会有人要,骗谁呢。你别糊弄我,说实话,去哪里疯玩了?”
“谁糊弄你了,你看不上,不代表别人看不上。要是怀疑,你问瑜哥哥去,三百只玩偶是客人亲自上门定下的。”
秦暮的脸渐渐严肃:“什么,董瑜背着我售卖玩偶。”
秦可淑脸色变了,可是话已出口,再不能收回,急道:“这是能赚钱的买卖,你别责怪瑜哥哥。”
秦暮摸了摸两撇小胡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秦可淑不停地绞着手帕,忐忑不安地望着父亲。
“可淑,你说得对,”秦暮忽然笑道:“卖了三百只呢,这可是个赚钱的买卖,是你爹我当初看差了,还是董瑜这小子有眼光啊。”
这笑容让秦可淑心里发毛:“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夸夸董瑜那小子,你还不乐意啊?”
秦可淑紧紧地看着秦暮的眼睛:“爹,这单生意来得不容易,您可别使坏。”
“你这孩子,瞧瞧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爹我是这种人么?”
父女俩才说了几句话,史氏便在屋里不耐烦道:“老爷,怎么说了那么久?我饿了,想吃大肉馄饨。”
“我让绿水去买。”
“不要,我要你去买。”
秦暮忙道:“娘子,我马上去买。”他整整衣裳,笑嘻嘻地对秦可淑道:“去休息罢,爹顺便给你卖点零嘴。”
秦可淑还要再说,秦暮已经推开门出去了。史氏在房里嘀咕:“长这么大了,还吃什么零嘴啊。”
存心说给她听的,秦可淑心里一气,甩开手回自己房里去了。
约定之日,林达如约驾着马车而来,提走了三百只玩偶,付完剩下的钱。董瑜彻底放下心,附送了林达两坛好酒。
林达着人将东西搬上马车,道:“董掌柜,辛苦了。”
董瑜笑道:“这是女孩子家做的,我有什么辛苦。林爷,这玩偶您拿去,若是发现什么针脚不细密的地方,尽管拿回来,我们给您换。”
“行了行了,”林达摆摆手:“董掌柜,别送了。”
林达上了马车,董瑜拿着银票,细细记着帐。谁知马车还没走远,便听到一个人道:“哟,瑜哥儿,赚了一大笔嘛。”
董瑜拨算盘的手一愣,抬首道:“秦副总管,您怎么来了。”
“不要紧张,”秦暮悠闲地走进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来谈玩偶生意的。”
董瑜目光一亮:“您同意在酒铺挂针织坊的玩偶了?”秦暮其他酒铺的生意比这家都好,大客户也多,若是挂在其他酒铺,不愁没有生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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