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总管现在人在何处?”
“他呀,被上头赶去其他田庄看门了,早就离开了保定。”小媳妇打开了话匣子,还要再说,只听得有人道:“哎哟,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人找到了没?”
“找到了。”小媳妇忙指着邢岫烟道:“这位邢姑娘就是四月里生的,今年十四岁。”
喜婆忙过来拉住邢岫烟:“原来是你呀,快随我到新房去。”
新房里除了端坐在床上蒙着红盖头的秦可淑,还有一群年轻女子,邢岫烟皆不认得,应该是董家的亲眷。看到邢岫烟进来,笑道:“可算找来了。”
喜娘把邢岫烟拉到喜房的西南角坐了,给她拿了两个细颈瓷瓶子托着,又端来一碗符水,道:“姑娘喝了它,再在这里坐一个时辰就好。”
符水刚凑到邢岫烟跟前,邢岫烟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这符水,难道是酒水泡的么。喜娘似乎看出了邢岫烟的犹豫,忙道:“邢姑娘,这是陈年谷子泡的水,因为新娘子的父亲是火命,须得这陈年的谷子水加上你的阴时生辰方能压得住。”
陈年谷子的水,怪不得带着一股酒味。古代的迷信真是奇怪,什么想法都有。
秦可淑在喜帕下面道:“邢妹妹,是你?若真的难喝,我来喝成不成?”
喜娘道:“我的新娘子,要是您能解决,董老太爷何必请个四月生辰的姑娘来呢。”
“没事,秦姐姐,我喝。”邢岫烟接过符水。今儿秦可淑成亲,一切以她为重。自己喝下去,再差也就是拉个肚子罢了,没什么要紧。
邢岫烟这般想着,咬咬牙,一气喝了下去。
这陈年谷子水,除了酒味,还有一股馊气。邢岫烟忍着呕吐的冲动,道:“喝完了,可以吃些别的东西冲一冲么?”
喜娘为难道:“这,没听董老太爷说呀,要不,我去问问。”
等你去问回来,这味儿我已经自己压下去了,邢岫烟心里暗暗道。陪坐的几个女眷看邢岫烟难受,对喜娘道:“老太爷没说,就是没有这忌讳。”
喜娘道:“这--”
秦可淑问:“这里有什么糕点?”
新娘子都不介意,喜娘也不好拦着了,左右两眼一抹黑就当不知道罢了。她道:“这房里的东西都是甜甜腻腻的,怕邢姑娘吃不下。”
一个圆眼睛的姑娘道:“我记得主桌上有一道梅花饼,味道淡,还有一股子梅花香味。”
喜娘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位言管事带来的贺礼,听说是什么大师做的,一日就做三碟,再多也不肯了。”
圆眼睛的姑娘道:“那我赶快去看看,晚了就被吃光了。”邢岫烟一听这么麻烦,想说就随便喝口茶就好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圆眼睛的姑娘已经蹦跳着跑出去了。
邢岫烟忍了一会儿,那姑娘回来了,拍拍胸口道:“啊,好险啊,就剩了这么一块,被我抢过来了。”
邢岫烟笑了:“多谢你了,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董璎,十三岁。姐姐唤我璎儿就好。”董璎道:“这是梅花饼,姐姐快吃罢。”
邢岫烟拿过来吃了一口,果然不腻味,口齿之中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真不愧是大师的作品。
咬掉的梅花饼传来香气更浓一些,董璎眨巴着眼睛,忽然想起方才碰到的那个男人。
她看到梅花饼还剩一块,就急忙跑过去和董婶说明来意,这时候,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穿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如暗夜里的星辰,熠熠生辉。她一时间仿佛置身于满天星光之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
直到董婶唤了她几声,把唯一剩下的梅花饼递给她,她才恍若梦醒。
她听见别人换他“言总管”,心里很诧异,她听说过康平田庄的总管是一个年轻人,没想到长得那么好看。
“璎儿,璎儿?”邢岫烟叫了两声,董璎兀自出神,脸颊慢慢地红了。邢岫烟转脸去看外面的天空,虽说天气晴好,但太阳并不是很烈呀。
董璎回过神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邢姐姐,你们的针织坊好厉害啊,能想出这么可爱的玩偶。”
“只是灵光一闪罢了。”邢岫烟道。
董璎道:“不过现在在别的地方也可以买到乔巴了,而且上面还有刺绣呢,比你们做的精致许多。”
邢岫烟心思一沉,这么快就出现盗版了?康平田庄的针织坊手艺和财力上肯定不如专门的针织坊,比精致程度,她们自然是比不上的,如果任由着盗版猖狂下去,针织坊好不容易提高的业绩又会跌回谷底。
然而,在这个没有版权之说的社会,控制盗版简直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她们只能从别的方面下功夫。
要不要去找言泓商量一下呢?邢岫烟犹豫不决,不知道言管事看不看得起针织坊的收益。
“邢姐姐,你是不是头晕呀,怎么一直发呆?”
秦可淑担忧道:“邢妹妹,你是不是喝了符水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邢岫烟忙道:“秦姐姐不要担心,我只是坐得久,腿脚有些发麻,手臂也酸。”大喜的日子请大夫来,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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