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不觉脸红了,往侧面让了一下。言泓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邢岫烟才如梦方醒。、
心里像是有什么细小的萌芽破土而出,慢慢地直起身子。邢岫烟抱着双臂靠在大树上,眼前一幕一幕地出现不同的画面。一时是初入田庄见到言泓时的场景,一时是在青青禾苗之间侃侃而谈,一时,又是在广源堂,他的唇触碰到她额头的一刹那。
似有所觉,额头上的那一片又灼热起来,邢岫烟把脑袋埋在两臂中,一动不动。
言泓刚才的动作,也许只是年长男子对小妹妹的怜惜,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如鼓,难道她对言泓--
当她还是杨心岫的时候,虽然没有正正经经谈过恋爱,但是曾经暗恋过别人。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她明白是什么。
巧合的是,杨心岫暗恋过的对象,就是与言泓长得极像的学长,陆长歌,这难道是上天的安排?
邢岫烟胡乱想了一阵,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不远处的暗影之中,传来咕,咕,咕的怪叫声,想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开始活动了。
邢岫烟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发毛。连忙扫了一堆落叶,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火。谁知落叶不够干燥,点不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像是被黑布蒙住了一般,看不见了。邢岫烟小心翼翼地护着火折子,想在近处找一找有没有干燥一点的草叶,冷不防脚下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一截尾巴搜地窜游而去!
“啊,蛇!”邢岫烟吓得喊了一声,倒退几步,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她回身一看,是言泓回来了!
邢岫烟的心一下子安安稳稳落回原处,言泓看着邢岫烟望向自己的晶亮双眸,里面是满满的信任和喜悦。他微微一笑,扶她站好:“不怕,大多数蛇是怕人的。”
“我知道,”邢岫烟叹气:“只是被咬过一次之后,总是觉得瘆得慌。古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确实很有道理。”
草丛里又有东西咕叽一声,言泓道:“生火罢。”
邢岫烟这才发现言泓两手都提了东西,一边是两条鱼,一边是干柴。她连忙把柴拿过来,折下细小的枝条,用火折子点着了,再慢慢拢上粗一些的柴火。
火堆在周围照出一圈光亮,驱散了黑暗。邢岫烟一转身看到言泓正把两条鱼用树枝架好,道:“言总管,我来罢。”
言泓手上并不停顿:“你不会,待会儿把鱼烤焦了,我们就没得吃了。”
说得是啊,邢岫烟只好在一边坐着,给火堆添柴。言泓不知往鱼身上涂抹了什么东西,弄了好一会儿,才拿过来架在火上烤。
火苗舔着鱼身,言泓熟练地翻着,眼里的专注和看账本的时候一模一样邢岫烟忽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果然不假。
“邢姑娘,邢姑娘?”
邢岫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错眼地看了言泓很久,脸颊一下子全红了。
☆、第五十四章
言泓却面色如常:“我找到了散落的水囊,你去打点水来。待会儿吃烤鱼,是会口渴的。”
邢岫烟答应一声,抽出一根烧着了大树枝当火把,接过言泓递过来的水囊,向小溪走去。
先前在小溪取过一次水,这水清甜沁凉,应该是山泉汇聚而成,十分解渴。邢岫烟装好水,发现自己的裙角破了两个口子,忽然想起从陡坡上摔下来,自己一定是灰头土脸,这么久了,居然没来得及整理一番,言泓对着这样的她,也不提醒提醒。
邢岫烟抹了一把脸,果然手上沾了泥。她轻叹一声,把火把插在土里,用帕子浸水,开始略略清洗。
言泓翻着鱼,油脂滴下来,散发出肉的焦香,已是熟了。不远处,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言泓猜到邢岫烟在做什么,尽量避免不往那边看。
四周很安静,只有几声稀稀落落的虫鸣,一轮圆圆的黄色月亮从黑暗的密林之中升起来。清辉如霜,落在言泓的衣袍之上,如同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言泓抬头仰望圆月,思绪飘远。
多年之前,他半夜醒来,独自坐在梨园的枫树下,漆黑的天空之中,也是那么大的一轮月亮。树上的鸟窝里,鸟儿相依着入眠。草丛之中,蛐蛐相对而歌。他面对着满圆的萧萧落叶,心道:他这一生,也许就该这样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
然而今天,他觉得,有人陪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他走出这一步。正想着,丹田之中压制着的热气蠢蠢欲动,想要冲破限制。言泓深深呼吸,奇毒未解,他若是走出这一步,也许是害人害己。
“言总管,鱼!鱼要烧焦了!”
言泓醒然,发现手中有一条鱼已然焦了半边,他连忙把鱼挪远。邢岫烟走过来,皱眉看着那条半焦的鱼,连声道:“可惜了,可惜了。”
她的头发已经重新挽好,簪着一朵半开的野生兰花,冷香幽幽。脸上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全身散发着水气,清爽宜人。
言泓默默地把没有烧焦的那条鱼递给邢岫烟,邢岫烟犹豫了半刻,还是接过来了。她很饿,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鱼肉入口,焦香之中保存着野味的鲜美,邢岫烟不由得道:“好吃,言总管,你在鱼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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