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定闻言朝邢岫烟喊道:“那丫头,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斟酒。”
言泓目光微动,邢岫烟已经行了一礼,走到木桌中间斟酒。
村长身后有人低声道:“这城里的丫头果然和咱们乡下的婆娘不一样,又漂亮又温柔,你看她的指头,才有我们一半粗细,水葱儿似的。”
另一个打趣道:“擦擦你的口水罢,要不请村长向言总管开口,讨那个丫头给你做媳妇啊。”
“嗬,你以为我不敢么?”
“那去啊,快去啊。”
周围一阵哄笑,董训生怕邢岫烟掌不住捂脸跑了,不住地拿眼看她,好在邢岫烟稳稳地捧着酒坛斟酒,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言总管,村长,请。”
哄笑的人看邢岫烟没反应,再说下去也没意思,讪讪住口,村长道:“不愧是言总管的贴身丫头,心思沉稳,不惊不躁。”
言泓道:“她的确比旁人稳重些,让村长见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一坛酒见了底,还是没有切入正题。村长抚着胡子站起来道:“与言总管聊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天色晚了。这样罢,言总管在村中住上一晚,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董训心头一跳,忽地想起梨园里的少年出云。他们答应出云会两天之内回去,这下食言了,不知道出云在梨园里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言泓没有反对,拱手道:“那么就打扰村长了。”
这是同意了,董训心里记挂着儿子,上前道:“既然我们言总管已经来了,请你们放了董瑜。”
村长道:“董副总管放心,董掌柜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既然言总管守信来了,我们自然也是说到做到。袁定--”
袁定嘴里哼了一声,道:“便宜那小子了!”
董训心里着急,跟着袁定去了。村长道:“言总管先回客房里去休息罢,我们打算明日在村里摆流水宴,去去晦气。等准备好了,再来请言总管入席。”
言泓点点头,立刻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哥领着言泓和邢岫烟去客房,村长口中的客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应该是着意打扫过了,十分干净。里面一高一矮两间平房,房檐上挂着黄澄澄的玉米和红色的辣椒,一派丰收的田园气息。两间房子,正适合言泓和“贴身丫环”邢岫烟。
领路的小哥道:“言总管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是缺伺候的人,小人可以去请示村长。”
在别人家的地盘,难道还要挑三拣四摆架子?况且,言泓也不是爱热闹的人。他道:“这样很好了,我不需要添加其他人或物。”
“那么小人先回去复命了,隔两间就是小人的住所,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让丫环来找小人。”
“你去罢。”
“等一等,”邢岫烟道:“还不知道小哥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我木三哥。”
“真是麻烦木三哥了。”
“没事没事,来者是客。”
木三哥转身关上门走了,院子里,只剩下言泓和邢岫烟两人。
☆、第五十七章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邢岫烟在袖中绞着手指,尽量保持着常态,道:“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言总管,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回答她的,是言泓忽然倾下的身体。这一回邢岫烟离得远,言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听声音都觉得疼,邢岫烟呆了半刻,连忙上前唤道:“言总管,言总管!”
言泓只是不醒。
邢岫烟急了:“言泓,言泓,你怎么了?”
言泓依旧没甚反应,邢岫烟咬咬牙,双手撑起言泓的双臂往屋里拉,又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把言泓搬到床上。看着面色苍白的言泓,邢岫烟心想:他服下药丸,本来应该抑制住了病情,奈何刚才又饮了酒。所以,现在是加重了么?
喘了两口气,邢岫烟开始满屋子找茶壶,结果茶壶找到了,里面却空空如也。她又去院子里面转圈,还好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里面的水还算清冽沁凉。
邢岫烟打了小半桶水,灌了一壶,跑回房里给言泓喝,可是言泓牙关咬得死紧,水都流出来,弄湿了枕头。
古装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这时候涌入脑海,遇到这种境况,大概是要用那什么方法来喂水了。邢岫烟感觉脸颊热气上涌,连忙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走。
言总管那清冷的目光,想想都冻掉一层皮。邢岫烟叹口气,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往言泓手臂刺去。
言泓吃痛张嘴,邢岫烟趁机灌了一口水下去。言泓咳了咳,悠然转醒。
邢岫烟喜道:“言总管,你总算醒了!”
言泓轻飘飘地说了几个字,头一歪,又昏过去了。邢岫烟眼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重新闭上,颓然歪坐在椅子上。
忙活了半天,只换得他一时的清醒。他刚才说了五个字:莫言,出云,药。
莫言她明白,是让她不要把言泓昏迷的事情说出去。出云么,她也知道,是梨园里伺候他的小厮。然而就算她懂得所有的意思,面前也是困难重重。
她该如何在陌生的富阳村,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于明日上午流水宴开始之前拿到出云手中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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