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夏收起笑容,“学生有什么资格同老师耍心眼。老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容不得旁人置喙,有哪次不是照着老师心意达成。学生只是想请张大人您这回能告诉学生,您究竟需要罗家做什么。学生不想再做一次枉死鬼了。”
张居廉慈和地望向罗怀夏,“忠阙你还是这样感情用事。还好是在老师这里,若是当着旁的心思狭隘之人说这话,你可是有苦头吃的。”
罗怀夏这回是冷笑出声。
张居廉也不理他,继续道:“行啊,忠阙你这么信不过老师,那老师也同你明说。兵部尚书的位子可以给你父亲,不过……”
见罗怀夏眼神炯炯紧盯着他,张居廉微微一笑,停住了话头,“不过兵部虽然掌兵权,但向来是文臣的权界。定国公若是做了兵部尚书,这心向着哪边,忠阕你得好好提醒你父亲。”
现任兵部尚书赵寅池当初是老长兴侯力排众议推上去的,原本兵部向来是文臣的天下,赵寅池一上任自然是同武将紧紧站在一起。张居廉苦恼很久都没法控制兵部。而原本他想培植赵怀去接赵寅池的班,就把罗绍勋从陕西调到福建,想让赵怀在陕西过渡几年就升到兵部。谁知道罗绍勋在福建非但没被蹉跎掉,反而还立了大功,大行皇帝又把他调回陕西。张居廉想在兵部安置自己人的计策又没成功。这回张居廉想将罗绍勋送上兵部尚书的位子,然后在军界打开局面。
可问题是张居廉莫非忘了,罗家和他的过节用血海深仇说都不为过啊。
罗怀夏淡淡地说:“张大人如何笃定家父会接受您的安排呢?咱们罗家可不稀罕这兵部尚书一职。”
张居廉长叹了口气,仍旧是一脸微笑,“忠阙,你还是太年轻。你当真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我的提议,罗家恐怕没有拒绝的条件啊。”
罗怀夏虽然觉得现在罗家没有把柄握在张居廉手里,但听了张居廉的话,罗怀夏心里还是莫名一紧。罗怀夏盯着张居廉,仍是默然相对。
张居廉又抬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回他喝完直接将茶盖扣上,青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忠阙,老师也知道四年前的事情你心有芥蒂。但老师这回的提议绝对不会害了你们。明天定国公就回来了,你若是不能拿主意,就等定国公回来再决定吧。”
王单海知道张居廉是有送客的意思了,立即伸手对罗怀夏比了个“请”的手势,罗世子,“时候不早了,您离开两天府上估计也一直没有消息,您早些回去吧。”
罗怀夏紧紧盯着张居廉,吸了口气,从圈椅上站起来,硬撑着疲惫的身子向张居廉微微屈了屈身,“学生告辞。”
张居廉没有答理罗怀夏。罗怀夏挥开王单海要上前蒙他眼睛的手,冷笑道:“不就是张大人在广宁门下德兴坊的别院吗,有什么好遮掩的。”
王单海愣了愣,手下动作就停了下来,他不安地转头看了张居廉一眼。张居廉仍旧沉默地笼着袖子,没有理会王单海。
而罗怀夏已经自己推开门准备出去了。王单海叹了口气,只得快步走到罗怀夏前头 ,“还是小的来带路吧。”
罗怀夏回到定国公府已是深夜,罗怀秋是第二天一早去哭灵的时候才看到罗怀夏穿着一身素衣也站在马车旁。
“哥哥!”罗怀秋激动地跑到罗怀夏身旁,“你可算回来了,先前你去哪儿了?江大人他也说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可又遇到什么危险?是朱载献的余孽……”
“现在不方便说这些。”罗怀夏微笑地按住罗怀秋的嘴唇,捋了捋她耳边落下的碎发,“快些上车吧,今天是最后一天哭灵了,熬过今日就好了。”
罗怀秋一肚子的疑惑与担忧,但看到罗怀夏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乖乖跟着于氏上了马车。
“母亲,今日哭灵结束儿子得去慈宁宫,可能会与父亲一起回府。”罗怀夏低声对准备放下车帘的于氏说道。
“什么事情?”于氏皱了皱眉,“你前两日究竟在做什么,连江大人都没有消息。是殿下要你做的事情吗?”罗怀秋在一旁听到于氏的话心里一惊,罗怀夏的动向连于氏都不知晓。
罗怀夏仍旧好脾气地笑笑,“母亲您别担心,一会儿父亲入宫了儿子全会原原本本交代给父亲。儿子不会向以前那样擅作主张了。”
于氏面色不虞,倒也没有多纠缠,只是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吩咐车把式离开。罗怀夏则骑马跟在旁边。
哭灵时女眷和勋贵、命官是分开的,到了神武门口,罗怀秋就听到罗怀夏隔着帘子说了一声“儿子不陪母亲进去了”,接着罗怀夏就翻身下马,步行去乾清宫。而罗怀秋他们还要到思善门。
最后一日哭灵所有人都麻木了,没有一开始那些矫揉造作的哭喊,除了司仪太监的号子和膝盖磕在石板上的声音,整个思善门前一片静悄悄。
一天两次的哭灵结束后,罗怀秋她们还是没有等到罗怀夏和罗绍勋。
时间到了近戌时,在庄禧殿里稍作休整的女眷大部分都离开了,老夫人、于氏、罗怀秋三个人待在那间小套间里,孤零零的。
“母亲,咱们是再等等吗?”罗怀秋低声问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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