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爹爹也进宫了。”于氏揉了揉额角,示意瑞露赶紧把罗怀秋抱上去,皇宫门口不得久留。
马车里已经生了手炉,暖烘烘的让罗怀秋觉得浑身骨头酸软。先前的一番奔逃挣扎早已让罗怀秋筋疲力尽,只不过在皇后面前硬撑着罢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喜娘你给我说清楚。”于氏难得对罗怀秋如此严厉,也怪罗怀秋编的那套说辞实在拙劣,不过是皇后娘娘不想当面深究才让她糊弄了过去。
罗怀秋本就没打算向于氏隐瞒,仔仔细细地将她如何被胖太监诓出慈庆宫,胖太监又如何想把她拐到无人处的过程说了一遍。
于氏皱起眉,只觉得这事莫名其妙。罗怀秋只是外臣之女,且武定侯府为了得皇上信任在朝中走的一向是孤臣的路线,按理说实在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后宫阴私。
“你刚才说那太监自称是坤宁宫的?”
罗怀秋点点头。于氏摸不清这事是谁主使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必然不是皇后。罗怀秋是皇后召进宫的,皇后绝不可能让她出事。若是想把脏水往皇后身上泼,这手法未免也太拙劣了。何况就算脏水泼成功了又能如何?皇后不过是七品小官家的女儿,母族根基浅薄,皇后本人又深居后宫根本没有接触外臣的机会,实在没有必要挑拨皇后与武定侯府的关系。
这事还牵扯到了谁的利益?于氏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冒出叶限那张俊秀非常的脸。就不知道叶限的介入到底是偶然还是人为。
罗怀秋脑海里灵光一现,“娘亲,景阳宫距那个浮碧亭有多远?”
于氏看了罗怀秋一眼,摇了摇头,“若要从顺贞门出宫,长兴侯世子必定要经过浮碧亭,光凭这点无法判断你与他相遇是否为巧合。”
罗怀秋咬了咬嘴唇,向于氏吐了吐舌头,“我只是说说嘛。而且我觉得世子爷不像是知情的,他一开始见到我被那胖太监抓着的时候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于氏没回应,罗怀秋的话让她想到了别的。一般外命妇出入皇宫多走顺贞门,而叶限作为宫中恩宠最盛的皇贵妃之侄,又是因为身体不适急于先出宫,完全可以从离景阳宫更近的贞顺门出去,那样就不会经过浮碧亭。
问题就出在叶限为何放着便捷的贞顺门不走,偏要绕远路走顺贞门。
这样想来叶限的出现就巧合得好似刻意。但长兴侯府作为勋贵之首,何必要用这样自降身份的手段来拉拢武定侯府,况且于氏也不是傻子,看破后只会觉得这种方法卑劣下作。
“罢了,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多亏了长兴侯世子。”临下车时于氏嘱咐瑞露,“从我库房里取两支五十年的老参给长兴侯府送去,就说挂怀世子的身体。”
估计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是挑拨长兴侯府和武定侯府的关系。
就不知道是谁想要二桃杀三士。
叶限身体不适不是说给皇后听的托辞,而是真的旧疾复发。先前送罗怀秋到坤宁宫已经是强撑着,再和皇后周旋,上了马车就昏了过去,是被李先槐背下来的。高氏还在景阳宫陪皇贵妃,李先槐只能担起老妈子的职责,赶紧替叶限煎药。
“咳咳咳咳。”叶限被药汁呛了一下,俊秀的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根根可数的睫毛上沾了几颗被呛出来的泪珠,“李先槐,你、你……”叶限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李先槐是个粗人,见他难受心里着急,却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只好上来拍叶限的背替他顺气。
这一拍叶限更痛苦了,只咳得快闭过气去。叶限提足力气踹开李先槐,这下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在榻上躺了七八分钟叶限才缓过来,睁开眼吩咐李先槐:“去查查今天这事谁主使的。”
“世子爷,您默到俺是啥子哟,这宫里头的事俺能啷个办哦。”李先槐一脸苦笑,长兴侯府的势力再强,手也伸不到那深宫内院里。叶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李先槐只好点头哈腰地说,“好嘛好嘛,俺去查,俺去查。”
李先槐出去后叶限一个人躺在榻上,脑海里开始回忆与武定侯府有关的内容。叶限向来过目不忘,有关武定侯府的事情向上数三代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将门勋贵折损得七七八八,也就长兴侯、郑国公、武定侯、樊国公和其他几家小勋贵勉强还能撑得住。铁骑营的中上层军官以前都跟着长兴侯打过蒙古,所以铁骑营可以算是长兴侯府半个私兵;而郑国公常海善于经营,又和詹事府少詹事陈彦允交好,整个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得卖他几分薄面。武定侯则和前面两家不一样,在燕京城里武定侯府只有妇孺,朝中更是干干净净。但连着两任武定侯都是陕西都指挥使,这种状况本是不可能被允许,但武定侯硬是用“孤臣”的身份换来了皇上难得的信任。
这样的武定侯府显然不会和长兴侯府结盟。
叶限觉得有点冷,把羊毛毯往上拉了拉,鼻尖埋在棉绒绒的羊毛里,柔软的皮毛拂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让叶限平添了几分孩子气。或许是他想复杂了,幕后之人并没有想挑拨武定侯府和长兴侯府的关系,可能只是单纯有哪个愚不可及的嫔妃想用这种蠢方法陷害皇贵妃,动摇她在宫中的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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