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名刺客是你,”这些时日,夜夜请西凉王喝酒的那个人,同时将兵器架上了西凉王双肩,道,“离开他,立刻。”
“谢谢你请我喝酒,我的故事能讲一千零一夜,看来你是不再想听了。”西凉王微露惊讶之色,又道,“你的兵器很好。”
“离开他。”
西凉王无计可施,一松手,碗片掉到地上。他耸了耸肩,举着双手离开了金凌。
他沦为阶下囚,儿子被扣在不净世,自己被软禁在莲花坞,六马十二兵军临城下却不敢再度贸然进犯中原,日子很不好过。好在这位活泼可爱的兄弟总是跑来找他,听他讲故事,浑然不在乎他独特的来历,还请他喝酒。
可惜,他本来以为能交到朋友。阶下囚交朋友,一听就很合自己脾气。
金凌一下便将那送酒的朋友抓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委屈道:“念念,你喊大小姐就喊吧,我再也不与你冷战了,你别老来这里,好不好?”,说完便恶狠狠剜向西凉王。如果金凌的目光是匕首,西凉王那张妖冶而充满异域风情的脸,恐怕早已比那位请他喝酒的兄弟更可怕十倍百倍。西凉王见状挑了挑眉,发现事情原来并不简单。
可他还来不及将这奇异的,一俊一丑的一对道侣看个仔细,囚牢之中,燃起今夜第三张前来拜访的传送符的蓝色火光。
“接住。”
西凉王打开鲜血淋漓的手帕,蓝色的眸子立刻剧烈地缩紧了。
“仙督说,”来人道,“如果你再搞不清楚聂氏和江氏,究竟谁为上谁为下,下次送来的,就不止是一根指头了。”
04
治大国如烹小鲜。
仙督殿内,江澄扬手便将餐案掀翻,糖醋排骨落了满地。
聂怀桑微微动怒道:“都说了是紫檀的,你还敢给我砸?”
“你不是凤凰得梧、桑柔盛世吗?薛洋,你用;魏无羡,你用;鬼将军,你用;邪道姑阿菁,你也准备拉拢了。”江澄收回胳膊,转身道,“西凉王如此人才,你说好了他不动、你不动,为何言而无信,斩断质子一指?”
“那你又为何,非要和我争西凉的六马十二兵?”
“四方之乱,你是主和的,是我主战出征,连破三方,俘虏了他。你又凭什么抢我的战功?”
“凭我是仙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云梦连秣陵都吞了,还不够吗?”
“你少来了,”江澄挥手道,“昨晚还在给我打洗脚水,现在摆什么仙督架子。”
聂怀桑便叹了口气,无奈道:“阿澄,你爱和人比,不甘认输我明白。但西凉王如今在莲花坞闹绝食,要对我以死明志,这一回的内斗,你已经输了。”
“怀桑,你精打细算,放着西凉肥肉不吃做不到,我也明白。”江澄道,“但西凉王就算烂死在莲花坞,我也不会放人,大不了一起输。”
聂怀桑主动服软,上前牵着江澄手,柔声道:“按惯例,你我斗到这步就该住手了。你是气我将鸦巢安在你的地盘上。”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江澄见他柔柔软软,地上的糖醋排骨一看就美味无边,想起年少时他在课堂上为自己剥瓜子的天真无邪,心中百感交集,眉间浮现一抹憾色,叹道:“和仙督作道侣真没意思。”
说完便转身要走,谁知聂怀桑力大如牛,紧紧握住江澄的手,江澄转身了两三回,并走不动。
聂怀桑极少做出这样霸道的动作,江澄心中惊讶,回头看见聂怀桑的脸竟全然敛去笑意,一双黑眸瞪得老圆,情绪复杂地盯着自己。
聂怀桑道:“我做的菜,你为了西凉王掀了,现在又要去哪?”
江澄莫名其妙道:“回莲花坞啊,还能干嘛?”
聂怀桑道:“不准去!”
言语间竟破天荒有了失控之意。
江澄怒道:“怀桑,你在莲花坞插乌鸦的事,我还没对你起高调,你反倒来吼我?”
聂怀桑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强忍下去没说,脸上忽而一红,偏过头去,手上力道一松。
江澄狐疑地望着他,试探性地将自家右手慢慢收回,聂怀桑突然又握紧那手,道:“你不准去。”
这次的声音深情款款,江澄此人吃软不吃硬,一听那扮猪吃老虎的娇嫩腔调,心中陡然一荡。
莫名荡漾间,他任聂怀桑一点点将自己拉着手拉过来,心中不知在期待着什么,聂怀桑却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这一口比妃妃咬人还狠,江澄虽然吃痛,但心中惊奇无比,一时压下了痛楚,道:“你,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聂怀桑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三岁,干脆双手抱着江澄那手去咬。
江澄去躲,聂怀桑去扯,一不小心便把江澄半截袖子撕了下来。
薛洋这时正好推门进来,见状呆了呆,一言不发突然又往门外走。
江澄被这样的聂怀桑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招呼薛洋等等,抱着胳膊便飞身出去了。
“你们这次闹得比平常大,累道长担心,我来问下聂怀桑大概还要多久完事来着。”薛洋道,“我都和道长说了没事,不过是人到中年更年期了,可道长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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