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请灵祭后,谢紫彤面前,他本以为自己是永远无法为自己讨要公道的。
没关系,纵然全天下人人指责他,人人偏爱魏无羡,现在他江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会告诉他:“你不欠人。”
依稀间,他似乎终于说出了十三年前,从魏无羡不打招呼就炼制凶尸在乱葬岗自立门户开始,他就想说的话:“魏无羡,究竟先违背自己誓言、背叛我们江家的人是谁?你自己说说,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姑苏蓝氏有双璧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永远不背叛我不背叛江家,这话是谁说的?!我问你这话都是谁说的?!都他妈被你吃下去了?!”
他不仅说了,还越说越激动:“结果呢?你去护着外人,哈哈,还是温家的人。你是吃了他们多少米?!毫不犹豫地说叛逃就叛逃!你把我们家当什么?!好事都被你做尽了,做了坏事却每每总是身不由己!逼不得已!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苦衷!苦衷?!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瓜一样!!!
“你欠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还对不起你了?!凭什么我非要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他妈就像个丑角?!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活该被你的光辉灿烂照耀得睁不开眼睛吗?!我不该恨你吗?!”
蓝忘机猛地站起身来,金凌惶恐地挡在江澄之前,道:“含光君!我舅舅受伤了……”
金凌!是他一手拿奶一手尿布、把屎把尿亲手带大的金凌!现在不帮着江澄破口大骂反而一副请求对方宽宏大量鹌鹑模样的金凌!
江澄一巴掌将这样的金凌拍得趴下了,道:“让他来!我怕他蓝二吗!”
金凌,魏无羡,蓝忘机,蓝曦臣,全都不动了。
是了。依稀间,他哭了。
而且一边从眼中流下泪,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江澄捏紧了拳头,像是要砸别人,像是要砸自己,最终,还是砸在了地上。
江澄哭得无声,泪水却已横七竖八爬了满脸。
当着人前哭得如此难看,这于曾经的他而言,是绝不可能的事。而且从今以后的每时每刻,只要这颗金丹还在他体内,还能够运转灵力,他就会永远记得这种感受。
永远记得聂怀桑对他说的:“阿澄,屠戮玄武那回,若不是你一刻也没有休息,将十日的路程硬生生压到七日,魏无羡已横尸窟底。”
他哽咽着道:“……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会背叛云梦江氏……这是你自己说的。”
永远记得聂怀桑说过:“阿澄,你不欠人。”
“……”沉默片刻,魏无羡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江澄摇了摇头,把脸深深埋入手掌之中,“嗤”的笑了一声。
魏无羡这个人,天生英雄主义作祟,他做任何事都从不回头,且认定自己一定选择的是最对的那条路。
他难道还指望魏无羡能回来,实现他“云梦双杰”的誓言?
半晌,他闷声嘲讽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你来跟我说对不起。我是多金贵的一个人哪。”
江宗主出言总是带三分讥讽,只是这一次,嘲讽的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嘲讽自己居然还指望魏无羡这样的家伙,他嘲讽自己如果聪明,就该将魏无羡彻底放下了,形同陌路。
忽然,他道:“对不起。”
他对不起他自己。
在他小时候,父亲逼着他将狗送人的时候,他就应该据理力争,让狗留下来。狗的神智只相当于三岁的孩子,它们什么都不懂,它们没有求着主人去养,是主人主动去养它们的。三条狗被送走后,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跑回来,有一回妃妃跑回莲花坞时,一只耳朵都被外面的野狗咬掉了,四肢全都磨出血泡,对着江枫眠和江澄一边流泪一边哀嚎,江枫眠甩开江澄,御剑将妃妃送到了外省。
在合理的范围内,不应该是狗去适应人,而是应该人去适应狗。魏无羡怕狗,秦愫难道不怕狗吗?金凌养了仙子,她秦愫是矫情到一命呜呼了,还是脆弱到活不下去了?
在他小的时候,父亲举起魏无羡时,他就应该说,为人父母,既然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那还不如不再生养二胎。我也是你儿子,如果你这一辈子下定决心要对我笑也不笑、摸也不摸、抱也不抱,更从来不会将我举高逗弄,那就请你至少,不要当着我的面,这样去抱起魏无羡。
难道我的心就不是肉做的,难道我就不会疼?论起来,我比魏无羡还要小上两岁!
屠戮玄武之后,当江枫眠夸赞魏无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他就应该站起来,直视江枫眠的眼睛,大声地、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是我一刻不停地跑来搬救兵,你夸赞魏无羡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稍微肯定肯定我?还有你生为人父,把已经脱力的我直接忘在窟边抛弃,若不是聂怀桑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还有我的母亲、你的妻子!你既然娶了人家——江澄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父母常年感情不和分居而眠,那,那是怎么做到一年抱两生了一个又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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