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了这些,然后他深呼吸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不要怕。”
“去面对。”
“事实不会伤害到你,逃避会。”
爱德华多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没说什么‘不是它吓到你就是你战胜它’,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他战胜它。
然后他意识到了,他不会是马克,也永远不会是马克,他无法知道马克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处理,他只能做爱德华多能做的。
马克不在这里,所以即使恐惧,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他告诉公关,从前男友的个人信息入手,重点看他的账户,看看有什么数额异常的交易,同时再分一小队,去关注受害者的父亲,看他是不是接受的其他人的橄榄枝,因为一个不熟悉网络的老人,不可能熟练的操纵网络舆论。
至于法务部,他希望他们能去找到前男友的亲属,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他们引荐律师,希望能从前男友嘴里得到点信息。
法务部激烈反对,因为这触及到了边缘,而且即使他们得到点消息,也不能用于证明,因为消息来源不合法。
爱德华多说:“消息不能用来证明,但是证据可以。”
法务部的人还是满脸的不认同。
爱德华多叹息着补充,说:“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方向,无论他说了什么,都是个线头。”
公关组也表示不妥,他们表示账户信息本身就是敏感信息,FB被公众质疑的背景下,实在不适合再做这种擦边球的行为。
爱德华多说:“我相信你们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我相信你们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如果你们不想做也没关系,我可以叫我的团队来做,不过你们就失去了对这件事的主动权,你们对他们的手段没有一点约束力。”
公关和法务的人还是想说什么,被爱德华多打断了,他问他们,他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设想。
他们没有说话,也可能是组织语言。
爱德华多回答他们说:“你们可能很熟悉自己的工作,也很专业,但是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孤立事件,这是资本手段,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后招来之前做出应对。”
“可是——”
战略组有人说话,被爱德华多打断了,他说:“先生,我以我本人和我的股份份额对这件事负责,如果你也可以和我一样负责的话,我愿意听听你们怎么说。”
台下一片寂静,他们想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马克对FB有完全控制权,他和爱德华多的股份加在一起超过半数,无论爱德华多做了什么,他们确实可以对这件事完全负责。
爱德华多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昏暗下去的脸,继续说:“我知道,现在的状况你们不熟悉,我也不熟悉——我离开纽约太久了,我更熟悉看马克解决。”
“——”
“但是没有办法,”爱德华多叹口气,“我们总要做出个选择,事情不会自己消失。”
“——”
“你们不认同这种方式,我能理解,这不是我们短时间能磨合出来的。”
“——”
“我知道你们需要马克,我也是。”
“——”
“所以,我们先这样做着,尽量多做一点,大家坚持住——我去把马克带回来。”
“——!”
听到爱德华多的话,所有人都抬头看了爱德华多一眼,幸亏这场景有点诡异,不然爱德华多可能会笑出来。
因为他发誓,他从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请把妈妈尽快带回来’的这种诡异情绪。
和爱德华多或者伊利亚设想的不同,马克的情绪并没有很崩溃,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内心并没什么波澜。
生死无常,这是他很小就懂得的道理。
他和ann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年前感恩节的晚餐,妈妈和兰迪在厨房里做沙拉,爸爸在客厅里做剪报册,ann坐在壁炉边,她低着头,在读莱蒙托夫的诗集,看到自己来了,她对自己微笑,说:“哦,马克,奶奶的小南瓜。”
吃过晚餐之后,全家坐在一起看录像,马克坐在门厅前面,没有下雪,但是天很冷。
他坐了一小会儿,ann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也坐在他身边。
她用手摸着他的头发,她的手干燥柔软,她身上有一股老奶奶特有的暖烘烘带着辛辣的味道。
“你怎么了,马克,感觉你有点不对。”
“我不知道,”马克记得自己这么回答着她,“我有点茫然。”
“为什么呢?”
“世界太安静了,”马克蹙着眉描述着他的感受,“心里很空荡,好像缺了点什么。”
“像是你丢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你忘了?”
“我没有重要的东西。”
Ann笑了,她拍着他的肩膀,笑了一会儿,然后她说:“oh,小南瓜,你当然有。”
马克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思索了一会,然后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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