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岳人低下头,看到的是她阖起的眼,长长的眼睫掩住那双透彻的瞳眸,“呐~你小时候过得不好吗?”他小小声的在她耳边问道。
不可否认他其实很好奇。
对于现在的樱井樱桃所有的过往,之前他一直没有追问;他想要的是她的未来,可是自从见到她连昏迷都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向日岳人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原来她的过去和现在是想连接的,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她会回去?断绝和现在的所有关系,回到过去的栖身之所?
“呐~~”轻轻地摇了摇靠在臂弯中的身体,向日岳人眯起眼以近乎诱哄的声音问道,“我想听,你告诉我。”
“嗯~~~”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神呆滞几秒中之后迅速恢复清晰“没什么好说的,和其他人一样吧…大概。”
向日岳人磨了磨牙,连自己都不确定怎么和其他人一样啊?
她挣扎了下似乎想从他的臂弯中起身,向日岳人收紧手臂,困住她的举动,“我很冷诶~”
“~”然后她就不动了,双眼静静地盯住沙发边上的落地灯,良久,她才开口“小时候我在疗养院呆了几年,后来就开始训练。”
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的表qíng变得很恍惚,“没上过学,师傅教的东西和我现在的生活根本没有丝毫联系。”
“我原以为继续别人的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我忘了一旦沾染黑暗气息,走到哪里变成什么身份都躲不开。”
“呐~~向日岳人,你其实在害怕吧?今晚的事。”她收回目光,抬头静静看着他,“如果你想平平安安过完自己的人生,就别再和我们有牵扯了。”
她的神色很平静,双眸中的悲伤与无奈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我的身边估计从此麻烦不断。”她的十指jiāo握在胸前,指尖泛起青白,“我认了,可是你不行,趁着还来得及,离我们远一点。”
“我们?”向日岳人怔了怔。
“我,还有日吉若,你也该离他远一些。”她松手点了点自己,随后冷冷眯起眼,“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同伴他不会伤害你,可他身边一直环绕危机,将来更不会停止。”
“那你呢?”向日岳人只觉得心疼;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这是已经算是她最深刻的一次坦白,可…他还是舍不得。
她劝他离开,可她自己呢?
“樱桃,你想过平静的生活对吧?你还要弥补过失…”向日岳人看得很清楚,从真正察觉她的存在那刻起他就一直在注视着她。
所以他知道她眼中渴望的其实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不然她不会傻乎乎的坐在补习班教室里对着国中一年级的试卷束手无策,也不会认认真真的在休息日跑到图书馆去,在一排排的教科书中埋头研究一整天。
樱井樱桃是真的想重新开始。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让她这双透彻的双眸暗淡无光?
“对不起。”她闭上眼,眉间骤然滑过一丝凄凉,“对不起。”小小声的,带着几乎湣灭希望的绝望“呐~说你宽恕好不好?”
向日岳人心中隐隐约约的疼痛开始扩大,然后一点点蔓延至全身,他想也没想就低下头去,重重堵住她柔软的双唇。
不原谅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原谅她。
因为只要他原谅,她就会立刻离开。
现在的樱井樱桃就是这样的人,冷酷无qíng到极点同时也温柔到几乎没有底线。
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有她承诺的[偿还以前的樱井樱桃欠的东西],直到他满意为止她都不能离开。
所以,所以…即使是她的未来充满他现在无法承受的腥风血雨,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她身边;如果堕入黑暗的话,两个人一起是不是就可以有双倍的勇气?
如果只凭勇气不够的话,那么加上染黑自己的人生够不够?
如果这样还是无法留住你,那我就毁掉你在意的所有东西,折断你的手和脚将你囚禁起来,让你永远无法离我而去。
呐~樱桃,回应我,别让我心里箍押的shòu挣脱理智的牢笼。
笼中鸟 之十一
有些事等到必须告诫自己要克制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
……
事实上当向日岳人辗转反侧时,日吉若同样无法入眠。
身处陌生的地方,对于出生黑道的日吉若来说能够安然入睡这种事简直就是神迹了;那该需要拥有多么qiáng悍的心理素质或者天真到几乎白痴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举动。
更何况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经历了一场名为[立场相驳]的背叛。
不是没想过会遭遇身边的人的背叛,实际上从日吉组内部矛盾激化那天起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金钱﹑权力﹑地位,叠加在一起就如同最纯粹的毒品,甘甜的诱惑会蒙蔽许多人的眼;被身边的人背叛或出卖,早晚日吉若都必须经历一次。
他父亲说过,‘关键在于你是否有能力驾驭它,而不是被它驱使’。
懂事起,日吉若就知道自己身负的责任和那个位置能够给自己带来的以及他所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
目光所见布满荆棘,前路渺茫退路消弥。
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只能一个人挣扎其中,连放弃都做不到。
通往关东第一黑道势力王座的道路从来都是用鲜血铺就,腥膻刺目,不是别人流血就会是他自己和站在他身后的家人命丧huáng泉。
日吉若一直很警醒,而这份警惕也将会陪伴余生;他唯一感到愧疚的是今晚他将原本无辜的向日学长扯进日吉组的腥风血雨。
向日学长在害怕,日吉若知道。
即使向日学长的举止与神态没有丝毫异常,可当他们两人同处这样的暗夜时,日吉若还是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向日岳人逐渐紊乱的心跳声。
从身侧辐she而出的属于向日岳人的恐慌,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
日吉若躺在黑暗中,呼吸平缓绵长,佯装毫不知qíng。
向日学长是那么骄傲的人,想来绝不会乐意将自己的恐惧与旁人分享;况且日吉若本身也擅言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受到极度惊吓的人。
两相权衡之后,日吉若只好当自己已经入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向日学长的恐惧反而越来越有加重的趋势。
日吉若紧闭着眼,身体保持着最放松的姿势头脑却无比清醒,心绪一直跟着向日学长的辗转难眠上下起伏。
黑暗中,日吉若很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向日岳人悄悄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隔了一会儿又感到chuáng铺微微下陷之后伏起,向日岳人的脚步朝着卧室门的方向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在夜色中蜿蜒而行,几分钟之后,室内静默的空气微微流动起来,向日岳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日吉若随即睁开眼,目光转向门的方向。
向日岳人出去之后只是随手将门半掩,从fèng隙中日吉若清楚的看到原本昏暗的客厅亮起小小的温暖的光芒。
然后,是声音。
客厅那里夜不成寐的两人小小声jiāo谈着,细细碎碎;日吉若听不清楚其中的内容,只是隔着那扇半掩的门传来的是渐渐平静祥和的气氛。
日吉若眯了眯眼,转头盯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目光慢慢凝滞,总觉得安心的同时眼角有些刺刺的酸涩。
再然后,是樱井樱桃微微带着惊愕的低呼声,急促而压抑。
日吉若怔了怔,条件反she的想要从chuáng上跳起来又在刹那间被入骨的疼痛压制回去。
该死!
顾不得肩膀蔓延开的如同火烧般的感觉,日吉若咬着牙将几乎冲口而出的低呼吞回去,挣扎着下chuáng,矫健的步伐几个起纵之后就摸到卧室门后。
无声的贴在门上,微微探头将客厅正发生的那一幕看进眼里,身体瞬间僵硬。
良久,日吉若抿抿嘴角颓然转身回到原位,无声地倒回被褥中。
客厅发生的一切还在继续,从声音来判断甚至愈演愈烈,日吉若双拳无意识紧攥。
不是敌人来袭。
而是…樱井樱桃小小的身体被向日岳人覆在身/下,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中纠缠;刚刚的那惊鸿一瞥中,向日岳人的侧脸,神色中满是求不得的痛与势在必得的狂热。
真是的!向日学长你未免太过分了吧?!日吉若眯了眯眼,恨恨地扯过被单将自己整个人裹起来;就不能等到单独相处的时候再亲热吗?
房间里面还睡着我这个伤患呐~~~就不怕声音太激烈把人吵醒围观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向日学长就算了,没想到樱井樱桃居然也这么奔放!一个两个都当我是死人…
日吉若愤然闭眼,开始数绵羊。
……
把知道的和临时想出来的入睡方法都用了一遍,日吉若悲哀的发现自己非但无法入睡神智更有愈发清醒的迹象。
捂在头顶的被单将整个世界分隔开,鼻端呼吸的尽是属于她的气息,淡淡的冷冷的香。
日吉若猛地掀开被子,剧烈的喘息。
盛夏已尽的夜晚带着初秋的微凉空气使得昏热的脑海慢慢冷却,暗金色的眸掠过半开的门,从fèng隙中望出去只能看到客厅那张沙发一角。
向日岳人和樱井樱桃两人之间上演的惊心动魄缠绵近在咫尺,日吉若却生不出勇气阻止或一笑置之。
攥着被单一角的十指用力嵌入纯棉柔软的纤维,那些细小的声音传到耳中化为惊天动地的巨响;日吉若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控,耳畔轰鸣。
毫无预兆的那些激烈的纠缠声停下来,短暂的静寂过后是向日岳人低沉而急促的声音。
日吉若在黑暗中静静倾听。
向日岳人小声说着似乎在bī迫什么;樱井樱桃的回答微不可闻。
长长长长的沉默过后听到向日岳人的叹息;日吉若满怀好奇正想故伎重演摸到门边满足自己难得一见的八卦心态时,脚步声已经由客厅朝着卧室行来。
日吉若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将手中的被单再次裹回原位之后一个转身将脸对着墙壁,闭上眼,呼吸的频率已经调整回入睡模式。
身后的chuáng垫微微往下一沉,向日岳人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沉默半晌,日吉若听到身后向日岳人低低的轻笑,笑声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心满意足。
日吉若对着墙壁挑眉,勾起的嘴角却有着几不可察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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