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严望日叹了口气,起步,朝着登机口走去。
……
之后是黑暗突如其来。
严望日只记得自己耳畔猛的传来极尖锐的一声巨响,他的神智陷入虚无。
……
天空的雨落下的qíng景与十二岁那年如出一辙,严望日站在新砌的墓碑前仿佛回到几乎一无所有的少年时光。
等到他能够从医院中走出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严昼月死在三个月之前,是飞机失事。
严望日弯下腰,伸手细细抚摸冰冷的大理石碑,手指一点点沿着碑上刻好的字划动着。
“姐姐…”
“严昼月…”
“昼月…”
如同叹息般,那个名字散落在冰冷的雨水中。
手指划到她的名字最后一笔,严望日收回手,倾身,如同那年他在雨幕中见到的那幕般,严望日双唇落到冰寒彻骨的石碑之上,辗转反侧。
严青秀当年吻妻子的墓碑时,他心中的痛与万念俱灰,如今严望日感同身受。
恋恋不舍直起身,最后看一眼她的埋骨之地,严望日转身朝着来时方向走去;冰冷的石碑,寒意一点点侵入身体最深处,扩散至全身。
同样是不被认同的爱,严望日却做不到严青秀那般真正绝qíng。
……
山脚下停着他来时乘坐的那部车,严家由于严昼月的意外身亡而留下的那那堆摊子需要有人去收拾,严望日清醒过来的那日,他第一眼见到的是爷爷沟壑纵横的泪眼。
严望日略略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露出比哭泣更加绝望的微笑。
昼月,你说的身不由己,我现在已经了解那是那是怎样的无奈了;我想学父亲,可是我放不下爷爷。
所以,我们都乖乖的别再到处乱跑,你睡在那里,我回严家。
你坐的那个位置我替你接下去,你说欠了严家的我替你还,所以…下次见面,你欠我的加上我替你还的,我们连本带利一起算。
绯色之三
正午时分的十字路口充斥着杂沓声响,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上车水马龙;脚步声、过往人群的jiāo谈欢笑声与川流不息的车辆引擎声,叠加在在我耳中形成了这个燠热夏季的美妙jiāo响曲。^
那其中,最动听的旋律莫过于从我依靠着的这副胸膛内传来的心跳。
我紧闭着眼,脑海一片空白。
“昼月…昼月…”
严望日的声音穿透空气,轻轻柔柔的如同cháo水般涌上来,铺天盖地淹没我所有的知觉。
“昼月…昼月…”他一声又一声,不断重复低喃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最后几乎止不住哽咽。
紧箍着我的腰那双手臂,力气大得快要将我钳成两段。
我,我快要无法呼吸了啊啊啊~~被闷住的脸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我尽力抬起头有些困难的开口道“严望日…”
我本想提醒他稍微放松点力道的,严望日这家伙疑似把我当成电线杆来抱了,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我可怜的腰…
可是话才刚开了个头,我随即闭上了嘴;因为我发现自己依偎的这个人,浑身颤抖…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我抬起手绕到他的背后,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拍着;如同安抚受到惊吓而惶惶不安的小孩子一般。
乖~~乖~~
“昼月。”严望日的声音闷闷的,仿佛受尽委屈。
“乖~我在,我在。”还保持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姿势,我踮高脚,仰着头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小声的安慰。
这系列动作我做得轻车熟路。
从很早以前开始,严望日和我之间相处的模式就是如此;他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七岁到二十三岁一直都没出息。
即使在我和他两人相敬如冰的那几年里,严望日也常常半夜三更跑我房间里,板着张死鱼脸却硬是和我挤一张chuáng。
家里的长辈痛斥过许多次严望日也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当然我是绝对不会承认长辈们扣在我头上的‘带坏/宠坏/严家继承人’这顶大帽子的。
所谓的‘长姐如母’啊~~虽然我没做过‘母’,但是身为姐姐,我怎么也不能推卸责任不是?
远目。
……
我轻轻拍着严望日的脊背,如同年少时每一个他无法安眠的夜晚;拍着拍着,他轻颤的身体开始逐渐平复。
于是我习惯成自然的伸爪,想揉揉他的脑袋,嘴里不着边际开始胡侃“乖~安静下来就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你很重…”
举高的爪子顿在半空,我怔仲半晌,一时间被两人被相差悬殊的身高弄得有些糊涂。
啊~计算失误了。
看看突然间比自己高出来大一截的严望日,我又低头审视了下自己,随即恍然大悟,对了,现在这副皮曩好象不是原装的呢~~
我颓然垂下手,有些失落。
严望日一言不发松双臂,他后退一步稍微拉开距离,接着一言不发拉过我的手放到他自己的头顶…
我的手指陷于严望日柔软的发丝间,他的嘴角微扬,为了配合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甚至佝偻着身体。
“笨蛋!”我斜了他一眼,手掌虚握成爪,用力揉揉揉。
严望日是笨蛋嗷嗷嗷~~~爪子很欢快地窜动着,几秒种之后乱蓬蓬的鸟窝新鲜出炉。
我眯着眼看着严望日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重生以来所有的失落痛苦,在他平静如水的目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收回手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身边却突然传来很不和谐的声音。
“妈妈你看…”小孩子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姐姐和奇怪的大叔。”
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惊奇。
一道惊雷直劈下来,我僵硬着身体和表qíng刹那间变得同样诡异的严望日大眼瞪小眼;良久,我抽着嘴角,脖子机械xing转动着看过去。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被路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jiāo头接耳中。
然后一些很奇怪的单词断句被随风传了过来:
‘罗莉…大叔’
‘痴汉…’
‘…jiāo际…’
我看着把自己和严望日围在中央神色八卦的众多路人,忽然间十分之想掀起衣服包住自己的脸;嗷嗷嗷~~~被围观了!
严望日的脸色同样青一阵紫一阵,特别是当人群中飞出‘童颜□’这么个十分之工口的形容词的时候,严望日那张脸万紫千红得相当好看。
可惜我没心思欣赏,因为我自己也被雷得不清。
童,童颜□?!
我缓缓缓缓低下头,眼角重重抽了抽。
好象没说错…于是恼羞成怒。
看毛看!我想自己现在的表qíng一定狰狞得可以,因为当我的目光扫视过人群时,混在那其中脸上带着某种奇怪意味的那几位男子无一例外的僵了僵。
“哼!”严望日再一次把我搂进怀中“亲爱的,我们该走了。”他的嘴唇落到我的耳际。
严望日脚步轻缓,他将我半搂着以保护之姿替我分开人群,穿过围观人群的时,我感觉严望日的手动了动。
我斜了他一眼,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臂抬起,悄悄地落到严望日的腰上。
……
街道上停滞的人流开始涌动,我双眼发直看着街道对面安全显示灯,对于经过身边的人群投she而来的各色目光视而不见。
等到安全标志灯显示成通行状态时,我边走边小声开口问道“呐~严望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确切的说,我想问的是,你究竟是如何把我认出来的。
这点我相当好奇,真的。
严望日手掌紧了紧,他小心翼翼躲避着斑马线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漫不经心回答道“味道。”
“哈?!”我侧目,如果不是现在正走在大街上我一定动手抽这丫后脑勺,味道?!严望日你丫说的什么鬼话?!老娘身上没有狐臭啊啊啊~~
不对!就算老娘身上有味道现在这身体也绝对是健康的啊啊啊~~
还是不对!我都语无伦次了。
走过十字路口斑马线,严望日一边带着我朝着某个方向走边闲闲的瞟过来“严昼月你以为自己换了个外貌,我就找不到你了?”
“不要转移话题!”我出离愤怒,双手叉腰做河东狮吼状“严望日你给我说清楚,你姐姐我身上什么时候有奇怪的味道让你深刻到这种qíng况下都能把我认出来!”
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严昼月之前那种职业要想身上带味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严望日你骗鬼哪?
我扭曲着脸姿势摆成茶壶状;严望日笑眯眯的一副享受得不得了的模样。
最后是我先败下阵来。
“诶~那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垂下掐着自己腰的爪子,我讪讪的转开目光。
“我早说过了。”严望日神qíng中带着说不出的心满意足“对我而言,你没有任何秘密。”
“无论你身在何方,变成什么样子…”他略微停顿了下,目光熠熠生辉“我都能找到你。”
“别把自己说得跟蛔虫似的好不?”我摸了摸手臂上竖起排队的寒毛,抖了抖;文艺了啊~严望日你又文艺了!
“你是变态么么么~~~”
严望日表qíng一僵,两秒钟后狰狞如鬼“一点也没变,亏我刚刚还以为你换了个比较好看的外皮,人会跟着长进点,结果…”
他yīn测测的开始磨牙“严昼月你一天不破坏气氛会死么!”
哼!我扭头,远目。
……
又走了一大段的路程,我看着身旁景色从热闹嘈杂慢慢变得人流稀少,严望日依然没有任何要停下脚步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知会我接下来的目的地在哪里。
我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奇,伸手捏了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等到他斜眼看过来时,我张口问道“去哪里?”
虽然我不担心你把我给卖了,可目的地你总要说说吧?
或者只是想闲逛?可是这么热的天?
“闲逛!”严望日似乎余怒未消。
唉~~我叹气,虽然第N次证明了我和严望日之间确实是心有灵犀,可我对于这个答案还是很无奈啊~
“呐~你住哪里?”我本来想问的是严望日究竟为什么会跑来他之前相当讨厌的日本,可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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