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是一种享受,最重要的是桌上的食物取之不尽,如同童话中的盛宴。
日吉若全程陪同,只不过他未曾动筷子,由始至终安静坐在我身侧,似乎是等着我结束然后两人好生算算总账,至于其他人,想是各自寻乐子去了。
也是直到上桌吃饭前我才晓得却原来此时已是午后三点多钟,小资qíng调的下午茶时间…
呃~好吧,昨晚闭眼到今日清醒所用的时间再次延长了,几乎睡掉十二个多小时,我是该警醒查找原因。
只是那之前…
手中进食的速度缓下来,我慢慢的斜睨身边的日吉若一眼,“那孩子,怎么样了?”几分钟前他的电话响起,从话筒传来的声音却是向日岳人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已经恢复jīng神在庭院里玩闹。”放开手中把玩的电话,他略略偏头回视,眉梢微挑,神色似笑非笑,“比现在的你活泼许多。”
“那就好,小孩子嘛~活力十足才是正常的啊~”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拈起餐巾擦拭嘴角,随即扔在一边,我按着桌子起身,“我吃饱了~”
“然后有安排吗?”日吉若跟着起身,先一步帮我拉开身后的椅子,待得我走出位置,他的手臂一拢复又一紧,环着我的肩膀施施然朝外走,“我们回房间好好谈一谈。”
无声的朝天翻个白眼,我挣扎着挤出一手,循到肩膀处,摸着他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意图替他顺毛,“也叫上慈郎,我有事问他。”
……
等待芥川慈郎到访的间隙,我一脸黑线瞪着满chuáng铺所谓的随身行李。
此次集训据说将用时十天左右,迹部家再如何周全,参加的人员总是该携带私密物品,而我连自己都被当成行李托运来此处,行李什么的更是浮云。
我原本是这样认为。
不过事实却是回房间后,日吉若慢悠悠从衣橱里拎出三件旅行袋,随即分出一包递给我,而后就造成此时我眼角抽搐外加脸色漆黑。
开膛破肚的行李包里衣物一应俱全,那也就算了,被他软禁的这段时间,我吃的穿的都由他提供,彼时不得外出,我就异常猥琐只身着睡衣,长时间处于中空状态…
反正没有人看到,即使看到也没人会说什么…于是我就厚着脸皮了。
人总是有惰xing,加上我原打着趁机溜之大吉的主意,自然没多注意更换衣物之类的问题…
但是!
为毛现在连内衣裤都好几套啊喂?!而且明显是我的码数!用小指头勾起衣物堆里某件纯黑的[哔——],扭头,我翻出死鱼眼,心头豁然奔过无数只神shòu。
窗外阳光正好,落地的白纱窗帘被金丝钩花挽出一道弧度,日吉若懒洋洋地倚站在窗边,双臂jiāo叉环抱胸前,侧脸沐浴在光线下,神qíng模糊不清。
看样子颇是闲适…
指尖勾住的胸衣晃了晃,我手一抖任由它落回chuáng上,低头在衣物堆里翻找许久,复又拎起另外一件,异常无奈的开口,“我说…”
“为什么除了浴衣没别的款式?”衬衣呢?裤子呢?哪怕是t恤也好,为毛没有?日吉若你对纯日式打扮究竟有多执着?!
还有!你我之间不知不觉就生米煮成熟饭的老夫老妻模式实在令人蛋疼啊喂!
“你是我女人,自然要按照我的喜好打扮。”日吉若缓缓转过头,半掩在窗帘yīn影里的暗金双眸眸光诡谲,语气理直气壮到令人想吐血,“而且我发现你穿裙子比较容易有自觉。”
“哈?什么意思?”我看了看手中拎着的艳丽到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浴衣,又看看满脸意味深长的某君,一头雾水。
日吉若斜倚的身体微微直起,随即抬脚走到近前,半低下头,嘴角划出一道轻浅弧度,“不会大大咧咧,看起来比较乖。”
这人怎么说话的?‘比较乖’?去订做个充气娃娃不更好?可以但随君便呐~我眼珠子朝上翻,露出三白眼瞟他。
正准备抬手把攥着的浴衣塞进不知想到哪里满脸YY的某君嘴里,就听得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得咚咚直响。
日吉若顿了顿,眉宇间流露出几许遗憾?随即转身去开门。
我几步窜到chuáng前,将满chuáng堆得山似的一堆衣物连同手中这件团成团,扯过丝绒被将之盖得严严实实,以免等下让旁的人看去,丢脸丢大发。
……
“秋子…”芥川慈郎嚷得兴高采烈,顿了顿,提高的声线满是诧异,“咦?!日吉?”
半开的门扉在日吉若手下大刺刺敞开,芥川慈郎立刻探进脑袋,目光落到我身上,复又眉开眼笑的溜进来,他的身后…
呀咧?我挑了挑眉,从chuáng沿起身走到房间一角圈成半圆形的几张沙发附近,回头招呼施施然进入房间的不速之客们。
芥川慈郎笑眯眯的奔过来,抱着软垫窝进沙发;紧接在他后面的是向日岳人,手中牵着和树小朋友,小ròu团东张西望,看上去jīng神确实如日吉若所说恢复许多。
说实话,向日岳人会得不请自来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出事的是他的血亲,他现在不来也定会找时间问个究竟…我奇怪的最后进来这位。
经过身侧时,忍足侑士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微微颔首,笑得极是俊雅。
将疑问吞回肚子里,待得众人各自安坐,我蹭到可以大大方方观察小ròu团的位置坐好,对上小朋友亮晶晶的眼神,我眯了眯眼,露出微笑试图勾引对方。
谁知小团子异常不领qíng的扭身把脑袋挤到向日岳人怀里,只露出圆滚滚的后脑勺…囧。
肩膀被随即坐下来的日吉若拍了拍,那手劲颇有些无声的安慰在其中。
我很哀怨的瞟了小团子一眼,讪讪收回视线,目光在附近的各色脑袋上寻巡一番,最后落在橘huáng∕色卷卷毛上边。
嘴角一抽,聊胜于无的瞪着芥川慈郎依稀保有孩童般天真的脸蛋。
团团而坐的几人俱是无语,屋外的阳光斜斜的迤逦而入,光影间细小的灰尘缓缓流动,窗外不是掠过暖风,光束随之摇曳不定,时光仿佛就此沉淀下来。
若不是几位少年神色间的凝重,此时此刻会的给人一种安详的错觉。
……
如果现在能躺下,然后捧杯热牛奶…倚着美男的jīng壮胸膛,盯着水汪汪的正太脸,人生可以就此圆满了呐~
我暗自吸了吸横流的口水,还没来得及想得更深些,就听得有人终于开口打破宁静。
“秋子…”芥川慈郎支起半蜷的身体,目光不期然扫过一侧,神□言又止,“岳人他想问…”
“嗯哼?”我重重靠上背后的沙发,下巴点了点向日岳人怀中的小ròu团,“你告诉向日缠住他弟弟那个是谁了?”
“还没。”芥川慈郎摇摇头,脸色有些不豫,“我不知道怎么说。”
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的眼神一时都落在芥川慈郎身上,“是谁?!”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芥川慈郎张了张嘴,也不说话;想是看出他的犹豫,向日岳人微蹙着眉心,猛地空出一手扯住他的胳膊,“慈郎你说啊!”
提高的声线,质问语气堪称尖锐,脸上更是掩不住忿恨。
“芥、川、慈、郎!”
被他这么一吼,芥川慈郎的肩膀微微畏缩,懦懦的开口道,“不是我不说啦~那个人已经很可怜了啊~”支支吾吾半晌,眼珠滴溜溜转到我身上,求助意味浓厚,“秋子…”
我叹了口气,轻声提醒他,“无论是怎样的理由,她附身的那孩子六岁不到。”
死去的人是可怜没错,可那也不是她肆意纠缠生者的理由;更何况…孩子有什么过错?被亡灵附身终会有损伤,即使现在检查不出来,小病一场却是难免。
芥川慈郎怔忡片刻,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悲悯,目光转到身侧,“岳人,你家的保姆…报警吧~她出事了。”
闻言,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两人神色均是一滞,视线转到我身上停留稍许复又移开,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qíng。
“是慈郎你看得到?!”
“是小川?!怎么会?!”
两人同时失声惊呼,内容却南辕北辙。
芥川慈郎闭了闭眼,点头,“我和秋子一样看得见,对不起,瞒了这么久。”说话间,他脸上少不经事的无邪化为略带歉意的悲凉。
现场蓦然静到极点。
“岳人哥哥…小川身上红红的…和树叫她,她一直笑…”小ròu团在短暂死寂中忽的从向日岳人怀里挣出来,脑袋仰得高高的,脸蛋皱成一团。
此言一出,我惊得跳起来,“她还在?!在哪里?!”
……
和树小朋友怯生生的瞥了直冲到近前的我一眼,猛地从向日岳人腰侧钻到他身后,“小川姐姐不见了~”藏在布料里的声音闷闷的。
我抽了抽眼角,和双臂微张乍一眼看仿佛护崽老母jī似的向日岳人对视半晌,嘴角跟着一抽————真是奇了怪了,我又不是虎姑婆,这孩子怎么就不待见我呢?
直起身,我抹了把麻木的脸,意兴阑珊的挥挥手,“麻烦有什么纠结请稍放一放,现在谁去把属于和树小朋友的东西全数拿来,我需要从中找个理由。”
各位少年,你们的友qíng因为保有秘密而出现裂痕什么的,需要解释弥补都等有空再说,现在给我gān活去!
许是我脸上的颓废过于明显,向日岳人的神qíng僵硬中滑过几缕古怪,随即抱着他弟弟转身朝门口走去,微颤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在苦中作乐的偷笑。
忍足侑士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跟着起身,说是要去帮忙;不多时房间内只余得我、日吉若和神qíng有些迷惘的芥川慈郎。
“慈郎。”我重重拍了拍呆滞在原地的芥川慈郎,“我不认为你需要向谁道歉。”
因为是同类,所以我感同身受。
隐瞒是迫不得已,一双眼睛看到的与其他人不尽相同,我们这类人要负担的除却恐惧、自我怀疑,很多时候还要承受不小心泄露之后来自周遭人群的恶意排斥。
有时候反向思考,若我是寻常人,我也不希望身边存在难以预测因素,毕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自己,这样想想,我多少能平复一些。
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我找谁哭着喊着让给收回去?更不能真的破罐子破摔跑去报复社会是吧?又不是脑子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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