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回来……随他的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于是下章开新卷。
终卷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一百零九章
曾子有言——吾日三省吾身。
等到稍微空闲下来,一屁股坐到走廊外长椅上,捶着快断掉的老腰,我两眼发直瞪着面前空dàngdàng的墙壁,捡着杂乱思绪开始自我反省。
身后是病房,门扉半掩,fèng隙中时不时能传来一些细小声音,我听到只言片语的jiāo谈,内容由于距离的关系不甚清晰,透过来的气氛却是不错的。
想象里面的人会表现得这般喜悦是理所当然,毕竟也算是…嗯~死里逃生?亦或者喜出望外?好吧~我的形容词不太恰当,只是我实在找不到恰当言语表述身后的qíng景。
身后的病房里有日吉光秀和今天终于赶来相见的森下信一行人,那一票人马寻仇似的推开房门时,我正蹲在病chuáng前头喂脸色仍旧苍白的日吉光秀,听到声音手一抖险些没把调羹cha进某人的喉咙…
幸好惨剧截止与我的眼疾手快,不然…施施然进入病房的森下信投she过来的视线,里边包含着赤luǒluǒ的杀人眼神啊喂!
我相信他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毕竟是相隔这么多天的重逢,于是我想当然退出病房把空间让出来。
接下来日吉光秀和忠于他的那些人要如何如何…已经不是我可以管的事,因为我近些天做出决定——关于日吉光秀的所有事,今后我真的要撒手不管。
劳资一条命真不够折腾,虽说为了孩子必须‘死而后已’,但是偶尔也请允许我退缩,如果日吉光秀要继续和日吉组纠缠不休,我个人觉得…自己还是闪远些比较安全。
儿孙自有儿孙福。
……
想到此处,只觉得左眼微微有些异样,我抬手按住隐隐发热的眼珠,暗暗叹口气,心头忽的再次回忆起那夜。
其实到今天我还怀疑自己当时究竟哪来的本事逃出重围——却是没什么印象,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qiáng撑着一口气等看到日吉若的瞬间就此一泻千里。
我求他救日吉光秀,又死命拦住不让把人送回日吉组,后来日吉若就吩咐车子开到忍足家经营的医院进行急救…然后到今天为止,我都还心有余悸。
那一晚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日吉组秘密基地里,当视野所见布满纵横jiāo错的激光,心里已经绝望,脑海最先想起的居然是日吉若…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却原来,我对某君的心思比自己预估的要深刻许多,我居然…也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时候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没办法探究,真正领悟到自己心qíng之后多少有些后悔,即使是现在我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彼时的懊恼。
我不愿意自己和日吉光秀死在一起,舍不得日吉若。
人都自私…当事到临头,早前无论做多少决心,内心最深处也是后悔不已…命悬一线的那刻我知道,如果死亡,我绝对无法安心咽气。
现在回想真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活下来,倘若真的走不出来…
被想象中的结局寒了一把,忍不住浑身一抖;我放下捂住左眼的手,背脊重重往后一靠,后脑勺敲在墙壁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好吧——从现在开始我要恢复当年那副铁石心肠,日吉光秀是不能再管,继续纠缠对大家都没好处,左右逢源的女人一贯不讨喜,别最后弄到日吉若心灰意冷,我可就哭都来不及。
说到底,日吉若才是最无辜的。
是我弄错自己的心思——我喜欢的不是流着这身体一半血脉的日吉光秀,对日吉若的重重隐瞒也不是原以为的想保护日吉光秀,我不过是在嫉妒。
真是难看,对不对?我嫉妒曾经的未来高桥秋子和那个人的缘分…一直告诫自己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也不过是自我安慰…日吉光秀的存在提醒着我,我喜欢的男人在分岔出去的空间里不是独属于我的。
真是…太丑陋了。
若是现在手边有镜子照一照,我必定会为自己这张扭曲恶毒的脸感到羞耻。
……
麻麻的望着前方雪白的墙壁,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半掩的房门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抬手抹了把脸,微微转头看向一手臂距离的病房出口。
没过多久那些脚步声走到门前,半掩房门被从里面开启,森下信和他领来的人鱼贯而出,七八个人瞬时就把走廊堵得有些狭隘。
“您请保重。”森下信返身冲着病房内微微弯腰,模样极是恭谨;说完之后他阖上房门,目光落到我身上,也不说话却是同样深深鞠下躬来。
做这番动作时站在他附近的那些人也依样卖葫芦,然后七八个人如同来时匆匆离去;等到那一丛暗色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筢了筢头发,想了想回身走进病房。
门扉在身后轻轻阖上,仿佛隔绝什么似的室内一下子沉闷下来,只听得医疗仪器发出的嘀嘀声响,一下下都砸入耳朵里,听得人不舒服。
日吉光秀倚在高枕靠坐在病chuáng上,面朝窗户,神qíng褪去往常的张扬;听到动静他回过头瞥了这里一眼,复又收回视线静静望着外面。
我眯了眯眼,缓缓走上前去。
初生的阳光子玻璃窗迤逦而入,淡淡的光线勾勒出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形,雪白的chuáng单下微微起伏的轮廓…是他的双腿。
日吉光秀被挑断一双脚筋,那夜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整夜,忍足医院最jīng锐的医护人员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将几乎断裂的筋骨修补完整,那之后他就一直这副模样。
暮气沉沉的眉宇少了勃勃生机,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站到病chuáng前,扫了眼矮柜上的一应药品,我吸了吸鼻子,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
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合时宜,我也不能抱怨他自作自受,更不能认为日吉律冷血无qíng,将心比心想一想,对方已是手下留qíng。
然后…最恶劣的其实是我。
因为我即将…再次给予他沉重打击。
当然,不是现在。
而是等到医院给出他康复结论时——现在医学这般发达,又抢救及时,日吉光秀怎么也不可能自此残废…之后他必是要静养,学校是不可能再去,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以趁着这段时日慢慢疏远彼此。
细细想来,我是卑鄙,为了一己之私弄得这般田地…然后还准备一错再错。
……
等了很久,许是见我始终不出声,日吉光秀结束远眺窗外的举动,回头盯着我,一双烟灰色的眸子眸光闪烁。
“时间差不多了吧?你要回去了?”他的语气平淡,竟是听不出qíng绪。
“嗯——”我点点头,顺势低头收拾放在chuáng边矮柜上的零散物件——包括私人物品,还有早上盛补身汤水来的食盒。
“秋子——”日吉光秀在沉默中再次开口,待得我抬头看过去他又飞快转开视线,神qíng有些…犹豫?
“嗯?”我静静等着他将yù言又止的话说出口,手里急匆匆将调羹、空碗一并放入使用完毕的食盒内。
“森下他们带来消息。”停顿片刻,日吉光秀的视线变得有些游移,半晌方才继续开口说道,“那个人辗转问我要不要回去。”
————‘那个人’?哪个人?我一愣,随后醒悟过来:‘那个人’自然是能够做主的…日吉律。
“嗯——你怎么想?”将一堆东西抱进怀里,我抬头对上日吉光秀的视线,不等他回答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的决定我不gān涉,只不过对我而言…”
上下打量他几眼,目光意有所指落到挂在chuáng侧的医疗卡上。
“我们两个人都还没到可以独立生活的年纪。”
日吉光秀沉默了很久,嘴唇微微蠕动像是要说什么,不过最后他缺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流露出类似于叹息的神采,半晌他微微转开头,对着窗外说道,“回去吧~上学要迟到了。”
“啊——哦~”我慢吞吞转身朝着房门口走,怀里抱着自己的东西一步一蹭,手抚上门把时又偷偷回头:
他的表qíng看不分明,一首半举到眉间似是被光线刺痛眼睛,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泛白的手指间倾泻而落,恍惚间…他抿紧嘴角,神色有些失魂落魄。
静止在门把上的手不受控制变得僵硬,我低头看着不听使唤的爪子,眯了眯眼,挣扎着空出另一手掰开无法动弹的五指,迅速闪身而出,反手阖上房门。
就这样一刀两断…也好。
之前是我态度暧昧给了日吉光秀想象空间,我现在反省;是我的过错便是我的过错,不会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只是,已经辜负日吉光秀,我必然不可以再辜负另外一个人的心意。
站在日吉光秀所在病房外,花了几分钟收拢好自己乱七八糟的qíng绪,抬手揉了揉热意未褪的左眼,我抬脚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
……分割线……
这个楼层是医院的贵宾专用疗养楼层,走廊一侧是整片推拉玻璃窗,高空是毫无遮挡的蓝天,外面阳光正好,行走在其间,初生的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眯了眯眼,脚下不停,远远地能看见尽头处的楼梯,然后…冷清清的走廊尽头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却是从楼下往上走,来人的步伐轻盈中略带几丝焦急,其间混杂另外两道更为沉重一点的动响…
此时我已经站在楼梯口准备往下走,下方转角处闪出几道人影;我先是侧身让出些许位置,再定睛一看:
————正走上来人也恰好抬起头,双方一个照面,走在最前方那人眼神明显一怔。
与我撞个正着的有三个人,为首的女子三四十岁年纪,气质温婉,如果扣掉她身后如影随形且暗藏戒备的黑衣男子不谈,这位与普通贵妇人一般无二。
只是她的真实身份不太令人放心就是,加上此时她的来意…我收回踩到阶梯上的左脚,冲着那人点头,“日吉夫人。”
“啊~你是阿若的同学——秋子吧?”女子笑得很是明媚,几步走上楼梯复又缓下急促的身形,如水目光落到我身上,“你…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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